就在那片刻之間,自己成為了那千萬分之一被吸收的光線,進入她的眼睛。
這不是一件易事,這是一項讓人感到激情澎湃的挑戰。
灰谷龍膽也是這麼想的,但他的後知後覺讓他被徹底撂在身後,腦中不斷閃現灰谷蘭親吻月城夜梨的畫面。
那是讓灰谷龍膽駭異的表情,出現在大哥的臉上。
他是在那時候才完全放棄了有關于月城夜梨的一切想法。
灰谷龍膽扯了下領子,剛健身完淋浴後的熱氣散出來。
但一直到現在,灰谷龍膽還不敢确定,當他錯開目光時……他似乎看見了,被擁吻着的黑發女人睜着眼,漫不經心地向另一邊瞥目。
同他對上視線。
跳出好幾縷雜亂發絲的團子擦過灰谷龍膽的鼻端,清鮮的青梨香鑽進來。
“夜梨…?”
灰谷龍膽以為自己踩進了兔子洞,要不然怎麼會看見夜莺飛到他的肩頭。
月城夜梨以為自己走進了回旋渦,要不然怎麼會看見不可能出現的人。
她少見的慌亂了幾秒,借灰谷龍膽來遮掩。
青年的身量高,而灰谷龍膽的背後讓月城夜梨也感到熟悉。
在柔道的課程中,老師總是以最好被襲擊的姿态面對着她,看着寬闊的背,月城夜梨都要習慣性的施行後方裸絞了。
好在月城夜梨還沒那麼糊塗地把雙臂絞上去,她隻是挪了下位置,攏了攏敞開的大衣。
不過,她沒認錯吧,這是灰谷龍膽而并非灰谷蘭。
剛才像是灰谷蘭在叫她一樣,相貌绮麗的上司很是自來熟,一口一個“夜梨”“小夜梨”。
而随着時間推移,那個在他口中同代号沒有區分的名字卻越來越粘,像一顆糖,他還得不舍地銜在口中,一邊吞咽着甜水,一邊叫出她的名字。
“你在幹嘛啊月城?”灰谷龍膽扭過頭。
月城夜梨早就從這不安全的地方移走了,現在正蹲在一堆貨物的後面,從邊上露出一隻眼睛往前瞧。
不見了,是錯覺嗎?月城夜梨可不這麼認為,她左右看了看,鑽進一家服裝店。
灰谷龍膽有點被無視的不爽,他往前掃了一眼,那片區域擠着一群流動的人,望過去全是生面孔。
撣了撣挂在胳膊上的外套,灰谷龍膽披上衣服跟了進去。
月城夜梨拿着一副墨鏡,又把臉上的半框眼鏡取下來,戴上墨鏡。
鏡片很大,架在月城夜梨的臉上極不協調,沒過一會她就取了下來,重新戴上那副鮮紅的方形眼鏡。
色澤落在頰邊,拂去些灰白。
灰谷龍膽與之隔着一個貨架,也認同她的選擇。等月城夜梨轉了兩圈走出店門,灰谷龍膽也跟過去。
又返回來,拿起方才月城夜梨試戴的墨鏡,快速的結了帳。
月城夜梨早察覺後面的尾巴,灰谷龍膽怎麼不找他那群隊伍裡的朋友,被排擠了?看在剛才灰谷龍膽讓她停留十幾秒的份上,月城夜梨沒甩開他。
但她不熱衷于逛街,恐怕沒法滿足灰谷龍膽的想法。
月城夜梨閉了閉眼,再睜開來時眼前的數字更為清晰,她順着從未走過的路線前行,分明是沒有十足把握,心底卻有個聲音在為她擔保。
走出這一片區後,月城夜梨才喘着氣尋了個公園的秋千坐下。
公園的沙池還留着孩子捏的那看不出形狀的建築物,塑料鏟子和小桶也躺在裡面。
但他的主人也不知會不會再回來,隻得任由雨滴打在自己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女人身上的雨絲也沒有留情,一股股朝她的袖口灌,但她撐着的傘卻沒有半分偏移,她微微眯起一點眼,嘴角的弧度也上揚,“你還真的不想見他嗎?”
月城夜梨接過傘挂在肩上,看見上村繪裡整理了下雨衣坐到她隔壁的秋千上。
“别誤會啊,這可不是我做的。”上村繪裡還是那樣淺淺的笑着,很容易就讓月城夜梨想起月城小百合。
月城夜梨沒誤會,她隻是有種困惑,而這種困惑的源頭引發了更為深層的不解。
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信,醫生當然也被列劃其内,但月城夜梨需要他來研制病症的解藥,即便出資一點也是很好的生意。
最壞的結果都是預測過的一環,但是為什麼…月城夜梨突然想到福利院後山的野橘子。
醫生偷溜出去把它摘到她面前,活橘子和書本上的線描稿一點都不像,黃澄澄的像個小燈泡。
又酸又苦,常年吃沒什麼味道的營養餐的舌頭被刺激夠了,一路麻到舌根,眼角都泛出生理性的水光。
把醫生吓得半死。
出了福利院後,月城夜梨吃過更酸更苦的食物,但這時候想起的卻還是那瓣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