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連累了月城夜梨……
“松野。”月城夜梨沒有靠近,站在台階上俯視着他。
見夾着煙的手指抖了抖,按滅在牆頭,從還未消散的煙霧中露出一雙虹藍的眼,瞳孔顫了一下,緊接着就被閉上的眼皮蓋住。
老款販賣機内置的冷色燈偏綠,月城夜梨看見他眼下的青黑,下巴處冒出來的一層很淺的胡渣。
松野千冬趕忙滅了煙,看月城夜梨一步步走下來,居然後退了好幾步為她騰位置。
黑發女人把手伸進機子的出口,拿出松野千冬被吞了的罐子。
是甜口的紅豆湯,握在手裡還有暖度。
“…謝謝。”松野千冬接過,沒打開來喝。
雖然月城夜梨下什麼都沒說,但被她看見選了甜紅豆湯,松野千冬窘色漸起。
偏過頭就拿着紅豆湯往身上塞,但是沒有足夠的口袋能放下。
“警察和梵天的兩份工資也不夠嗎?”月城夜梨看他塞了半天,最後拿在手裡放背後自欺欺人。
松野千冬:“啊?”
月城夜梨直言不諱,距離近了看他的臉更清楚,“你像個流浪漢。”
其實并沒有很明顯,不過月城夜梨接觸的男人向來都是精緻的,漂亮的,幹淨的。
因此養刁的眼裡隻要有一些瑕疵就被迫識别出來。
藍眼睛上的眉毛馬上跳起來,松野千冬用手遮住臉,也摸到了臉上粗糙的毛茬。
月城夜梨:“我已經看見了。”
松野千冬大叫說:“這時候就不用強調了!”
被月城夜梨一打岔,松野千冬的心情倒輕松了點。
月城夜梨看上去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這讓松野千冬找回了從前還在一個隊伍時的感覺。
在短暫的松懈後,松野千冬突然擡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回蕩在街邊。
月城夜梨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肩膀微聳,卻見面前的松野千冬把腰彎下去,一直到比九十度小的幅度。
青年銀亮的耳骨釘在滑落的黑發間一閃,月城夜梨聽見他帶着些許鼻音的話語從下方傳來,“非常對不起,月城!”
他們的失誤牽扯進月城夜梨,讓稀咲鐵太在佐野萬次郎面前将月城夜梨告上一狀。
當梵天首領抽出槍時,還是月城夜梨救了他…雖然那一腳讓他有着舊傷的膝蓋雪上加霜,可總比子彈穿透頭骨來得好太多。
“我們沒能殺掉稀咲和半間,還暴露了draken的存在。”松野千冬背着的手緊緊捏着紅豆湯,“稀咲幾乎認定了你是叛徒,黑川伊佐那也…你的房子還被警察……”
他直接把月城夜梨被警察抓捕、“無家可歸”的原因砸在稀咲鐵太身上。
一定是稀咲見不能立刻在梵天處死月城夜梨,于是把消息透露給警察想來一招借刀殺人。
松野千冬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混蛋了,而現在壓迫着他的烏雲沉甸甸,和月城夜梨一樣面臨着二選一的抉擇。
黑川伊佐那給了他期限,但松野千冬怎麼可能殺死draken以求自保,可月城夜梨退出以後,梵天的内部消息隻有他一人有身份得到。
松野千冬不會賭那萬分之一花垣武道能夠回來。
在龍宮寺堅和自己的命中選一個,松野千冬當然願意為東卍的副總長去死。
而現下不是如此簡單的問題。
他死後,橘直人能再發展一位在梵天的内線,但這需要用多久呢,幾個月?還是幾年?他複辟東卍的夢想能在他死後實現嗎?
到底該怎麼辦?
松野千冬已經沒有對象去傾訴,正是因為都知道龍宮寺堅和橘直人會做出的選擇,松野千冬沒向他們提起過這件事。
“你在哭嗎?”
松野千冬的下巴被柔軟冰冷的指尖擡起來,月城夜梨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
茫然地抹了下眼眶,幹幹的。
好丢臉……
怎麼在受害者面前控制不住情緒了。
松野千冬掙脫掉她的手,背過身,做了一個緩慢的深呼吸。
月城夜梨撚了下手指,看着松野千冬的背影。
所以松野千冬來找她就是為了道歉嗎。
龍宮寺堅對她有問必答,因此月城夜梨知曉松野千冬的過往,他曾是東卍一番隊的副隊長,
最信任和敬佩的人便是東卍一番隊隊長,也是東卍創始人之一的場地圭介,後者在與稀咲鐵太的鬥争中,為救佐野萬次郎和羽宮一虎自裁。
難馴的駿馬,出鞘的利刃,因沒人能掌控而蒙塵失意。
“我接受你的道歉,并且原諒你。”
月城夜梨走上前,踩向兩人腳下相疊的影子。
“而且關于這件事,我也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