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姐被擡上擔架,随行的醫生向他不停保證橘日向沒有生命危險,橘直人才像隻初次觸碰日光的洞穴生物,接受了這燠沐的光線。
“你不上去嗎?”松野千冬看着救護車遠去。
“不,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橘直人按住對講機,“你那邊怎麼樣了,萩原。”
過了好一會對面才傳來聲音,距離有差錯,對講機的語音像是蒙了層紗,不算清楚但也能大緻聽懂。
“你以為自己是防彈玻璃燒的嗎,還是說,你敢向我保證他不會開槍,抑或能在子彈穿透大腦後活下來。”
是萩原研二的聲音,不同于内容,他語氣倒是不算激烈,隻是在這看似平靜的聲音中橘直人感受到其中波濤洶湧的怒意。
他在和誰說話…?
另一位當事人的聲音也傳來,對方是輕聲喊了下萩原研二的名字,“萩原、”
很短,很快,但橘直人和松野千冬都聽清了那是誰。
萩原研二打斷月城夜梨,這次放柔了,誰都聽得出他的憐惜,“你究竟在想什麼呀夜梨……我說過,我隻是希望你不要一個人背負,無論是什麼。”
不知道是設備損壞還是其他原因,一聽就是二人沒發現對講機正啟動着。
隻要有一方沒傳遞完,另一邊是沒辦法傳音的。
橘直人和松野千冬有種竊聽的窘迫,他們對視一眼,還是橘直人先開口,“我們還是…先去和萩原集合吧。”
正要關掉,對面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響,萩原研二嗬了一聲,月城夜梨又說話了,“可是我想保護你們。”
“咔哒”,對講機被關閉。
一片沉默中,橘直人和松野千冬心照不宣,他們都聽見了最後那句話。
而那個“們”是否包含着自己,也隻有他們自己衡量得出。
月城夜梨是很感謝萩原研二在那天海邊對她說的話,讓她與醫生重歸于好,又從醫生那得到了之前用來麻醉灰谷蘭的針劑。
在擁抱的時候,月城夜梨擡起手,将小巧的針管反握,紮入青年的後頸,盡數灌輸。
藥效比之前還要快,萩原研二反應過來,卻是先推開月城夜梨,以免他倒下時會撞到月城夜梨的傷口。
月城夜梨看見他眼中的哀傷,蹲在他面前,用幹淨的手指蹭了蹭他的臉,“我又不是去送死,别這樣看我…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活着。”
既然稀咲鐵太認出了萩原研二的臉,那麼就必須殺掉他了。
“你會原諒我的吧。”
萩原研二歪過臉,臉頰抵在月城夜梨彎曲的指節上,凹陷一小塊。
“晚安。”
沉甸甸的子彈在手中,月城夜梨把它們又一一裝回彈匣,稀咲鐵太的槍裡還剩七顆子彈。
…
半間修二放緩了速度,聽見稀咲鐵太的發問,“你阻止我殺夜莺?”
看呐,即便有一點錯誤或是不滿,稀咲鐵太也能将他們從身上剔除,粘到别的什麼人上。
分明他也猶豫了。
半間修二:“你不是還需要小夜莺來完善你那沒用的研究團隊嗎。”
是這樣沒錯,而方才想要殺死月城夜梨的想法也同樣不摻虛僞。
察覺到稀咲鐵太的默認,半間修二才又哼哼笑起來,“我還沒玩夠。”
實則緣由各摻一半,在稀咲鐵太之後,半間修二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麼有趣的人了。
即便月城夜梨聯合警察做局,半間修二都覺得有意思。
不像稀咲鐵太偏好于坐在位置上發号施令,半間修二讨厭平靜如水的生活。
自多年以前聽從稀咲鐵太的命令殺死佐野艾瑪後開始,水面被翻湧攪動,可東京警察的能力實在讓他失望。
于是半間修二還是跟在稀咲鐵太身邊,從中找點樂子。
他也的确在梵天如魚得水,過了一些刺激日子,但他很快就适應了,甚至産生出了厭倦的念頭。
殺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十幾個幾十個佐野艾瑪,這種事情變成和吃飯喝水一樣無聊的事。
因好奇人類喉嚨深處的模樣,半間修二從梵天的暗牢挑了一位長脖子的囚犯,像殺牲畜一樣剖開。
專門培養來拷問階下囚的部門領隊都對半間修二極為贊賞。
解答了疑惑後,半間修二很快就對這種新遊戲感到了膩味。
他想他上輩子可能是風,從海洋吹向陸地,又從大陸吹向海洋,經過山谷與平原。天開圖畫的山水與瑰麗奇異的寶石都收入眼中,怎麼會甘心停留。
借助飛馳的機車,半間修二又找回了風的感覺,一想到背後還有警察在追,他更是刺激得毛孔張開。
太有意思了!
“喂!”稀咲鐵太不由得把腦袋矮在半間修二的背後,“你*的發什麼瘋。”
紅色指針順時針旋轉,在底部壓得結實,而後又開始輕輕顫抖。
“這條路太适合飙車了!”半間修二已經好久沒有那麼放肆了。
喇叭聲從側方響起,半間修二轉過頭,在這般速度下居然還有人能和他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