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王被塞進貓包時憤憤地甩尾巴,宿雲微要走,卻被晏嶼用體溫烘暖的西裝外套罩住肩頭:“風大,回去再丢,”他借着系扣子的動作壓低嗓音,“覺得煩就踹邊度下去喂魚。”
白發青年偏頭說了什麼,狼尾拂過晏嶼的側臉,男人低笑出聲
莫霖看着胳膊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直到那抹白走遠,邊度才找回聲音:“不是...就這麼走了?”
“不然?”晏嶼摩挲着保溫杯上殘留的體溫,“給你們盯着看?”
莫霖搖搖頭,“你家長輩聽說你為了個人延期項目,差點去請高人來看你有沒有被奪魂,”他推了推眼睛,“結果邊度告訴我這是在追人?”
“準确說是被允許追求,”晏嶼指尖撫過欄杆,“并購案可以等,可雲不會。”
— — — —
宿雲微在分岔口轉了個彎,走向林間,在常去的釣點旁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魚竿,浮漂在水面上紋絲不動,晏嶼的外套還披在他肩上,殘留的體溫和松木香若有似無地纏繞在鼻尖,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伸手想把外套扯下來,卻在碰到衣領時頓住,最終隻是攏了攏,任由它繼續搭在肩頭
白大王在附近的草叢裡撲騰,鈴铛聲驚起幾隻鳥,宿雲微望着湖面發呆,思緒像浮漂一樣無根地漂着
他并不讨厭晏嶼,但也談不上喜歡,隻是覺得麻煩——那種锲而不舍的靠近,那種若有似無的試探,像一張細密的網,讓他無處可躲,又懶得掙脫
白大王不知何時從他腳邊溜走了,林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宿雲微擡眸望去,一抹銀灰色的影子從灌木叢中鑽出——是隻體型龐大的緬因貓,毛色銀中帶着灰,金瞳在林間中熠熠生輝,白大王緊随其後,尾巴高高翹起,興奮地繞着那隻陌生大貓打轉,喉嚨裡發出呼噜聲
宿雲微愣神,正要起身,林間又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抱歉,大帝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聲音溫和,帶着點喘息,像拂過水面的羽毛,宿雲微轉頭,對上一雙澄澈的眼睛,來人是個身形單薄的青年,黑發垂至肩頭,眉心一點淡紅的痣襯得氣質純淨,他懷裡抱着件淺色針織外套,指尖因寒意微微泛紅,正有些歉意地看向兩隻嬉鬧的貓
宿雲微沒說話,目光落在他臉上,青年看起來比自己還瘦弱,唇色淡得幾乎透明,但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
宿雲微輕輕搖頭,沉默片刻後,将身下的折疊椅推了過去:“坐,你的貓很漂亮。”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彎起:“謝謝,我叫祝沐,”他坐下時動作很輕,像怕驚擾什麼似的,又指了指那隻銀灰緬因,“這是大帝,他平時很乖的……”話未說完,大帝已經叼着白大王的尾巴往草叢裡拖,兩隻貓滾作一團,貓毛亂飛
白大王成功那隻叫“大帝”的緬因貓拖到宿雲微腳邊,得意地“喵”了一聲,尾巴高高翹起,一副邀功的架勢,大帝慢悠悠地爬起來,抖了抖毛,湊到宿雲微手邊嗅了嗅,然後——
“啪。”
一爪子拍在了白大王腦袋上。
白大王:“……?”
宿雲微:“……”
宿雲微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從外套裡翻出兩個貓條,撕開後放在石闆上,白大王立刻抛棄新玩伴,吧嗒吧嗒湊過來,大帝也不緊不慢地跟上,尾巴矜持地掃過宿雲微的手背
“它很喜歡你,”祝沐托着腮看貓,聲音輕柔,“大帝平時對陌生人很高冷的。”
宿雲微“嗯”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撓了撓白大王的下巴,貓順勢翻出肚皮,露出蓬松的絨毛,祝沐看着這一幕,忽然小聲感歎:“真好呀……南哥總說我把貓寵壞了,可它們這麼可愛明明就該被慣着。”
夕陽的餘晖透過樹隙灑在兩人之間,祝沐的側臉被鍍上一層暖色,連蒼白的指尖也染了溫度,宿雲微瞥見他手腕上若隐若現的醫療監測環,頓了頓,又将另一個貓條往他方向推了推:“喂嗎?”
祝沐眼睛一亮,接過貓條時袖口滑落,露出手臂内側淡青的針孔痕迹,他渾然不覺,專心緻志地撕開包裝,大帝立刻湊過來蹭他的膝蓋,尾巴尖愉悅地擺動
夜風拂過,帶着初秋的涼意,祝沐攏了攏衣領,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腕上的醫用腕帶,宿雲微餘光瞥見,頓了頓,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個暖手寶丢過去
“……”祝沐接住,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微微睜大眼,“你……?”
“拿着吧,林間晚上冷。”宿雲微語氣平淡
祝沐低頭笑起來,指尖輕輕捏了捏暖手寶:“謝謝,你人真好。”
宿雲微沒接話
兩人就這樣坐着,隻有兩隻貓在草地上撲騰的聲音偶爾打破寂靜
過了會兒,祝沐忽然開口:“你也喜歡釣魚?”
宿雲微瞥了他一眼:“打發時間。”
“我以前也釣過,”祝沐望着湖面,聲音輕得像夢呓,“但總是釣不到,後來南哥說,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宿雲微沒問“南哥”是誰,隻是淡淡道:“魚不上鈎,是它們的事。”
祝沐眨了眨眼,随即輕笑出聲:“你說得對。”
林間忽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一道低沉男聲由遠及近:“鬧鬧,晚上天涼,該回去了。”
宿雲微擡眼,來人眉眼冷峻,黑色風衣下擺沾着草屑,顯然是一路尋過來的
祝沐回頭,笑容瞬間明亮了幾分:“南哥!”他抱起大帝,又歉意地用貓爪子擺了擺,“抱歉,我得先走了……謝謝你的貓條。”
南堯的目光在宿雲微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他伸手替祝沐攏好針織外套,語氣溫和:“梁籬在車上等着我們。”
祝沐“哦”了一聲,乖乖跟着南堯往林外走,大帝從他懷裡探出頭,沖白大王“喵”了一聲,像在告别,宿雲微坐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白大王意猶未盡地扒拉着他的褲腳
風掠過湖面,浮漂終于輕輕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