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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秦淩洲踏着露水入宮
學堂裡,秦吹岚正趴在案上打哈欠,見他來了,頓時精神一振:“淩洲!”
少年奔過來,發間天晶冠晃出細碎的光,腰間玉佩叮咚作響,秦淩洲下意識伸手,接住撲來的兄長,掌心觸及一片溫熱
“昨日我想到個新機關!”秦吹岚拽着他袖子,興奮道,“能自動裝填箭矢的!”
秦淩洲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嗯。”伸手輕撫過兄長身上的木屑
文淵閣的晨鐘撞碎檐角薄霜時,秦吹岚趴在《天工開物》上打盹,昨夜拆解的水鐘齒輪散落滿地,太傅第三次繞過他案前,将戒尺換成軟枕
“殿下昨夜又宿在工造司了?”齊總管捧着金絲手爐進來,秦吹岚迷糊間抓住老太監的蟒紋袖口:“齊叔,軸承要浸在桐油裡……”
秦淩洲默不作聲地解下貂裘,将人裹成個藍發團子,鎏金暖爐塞進兄長懷裡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練過千百遍
“《墨經》第三卷,”太傅敲了敲鎮紙,目光掃過裝睡的皇孫們,“誰能解圓,一中同長也?”
秦吹岚突然舉起半截齒輪:“就像這個!”他指尖沾着糖霜在宣紙上畫圈,“機關轉軸取中的道理,墨家竟兩千年前就悟了!”
夫子撚斷三根白須才壓下笑意,順勢贊賞少年,秦吹岚滿意了,又重新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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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節這日,京城郊外柳色如煙
秦吹岚應景穿了件繡滿銀線海棠的藍色春衫,腰間系着明珠玉帶,連天晶冠都換成了纏枝花樣的銀簪,他站在宮門前轉了個圈,衣擺旋開一片流光,金眸亮晶晶地問:“淩洲,好看嗎?”
秦淩洲目光落在兄長被腰帶束得纖細的腰身上,喉結微動,低聲道:“……好看。”
“齊叔說今日城外有花市!”秦吹岚拽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跑,“我們去看!”
馬車出了皇城,喧嚣聲漸近
秦吹岚趴在窗邊,臉頰貼着紗簾,呵出的熱氣在絹布上暈開一小片霧,外頭人潮如織,賣花的、賣糖的、耍把式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淩洲快看!”他突然拽秦淩洲的袖子,“那個糖人兒會轉!”
秦淩洲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是個老人家正在畫糖畫,金黃的糖漿在石闆上蜿蜒成飛鳥,插上竹簽輕輕一轉,羽翅便像活過來似的
他尚未開口,秦吹岚已經跳下馬車,藍發在春風裡揚起一縷,活脫脫是枝頭最招搖的海棠
暗衛首領打了個手勢,七八個喬裝成百姓的侍衛立刻散入人群,秦淩洲餘光瞥見,不動聲色地跟上兄長
“老伯,要兩個!”秦吹岚摸出碎銀子遞過去,想了想又回頭,“淩洲要什麼圖案?”
秦淩洲怔了怔,七歲前在鄉野,他見過别的孩子舉着糖畫,卻從未有人問過他想要什麼,“……鷹。”他聽見自己說
秦吹岚笑起來,對老藝人比劃:“要一個燕子,還有一個大鷹!”
糖畫甜得發膩,秦吹岚舔着燕子翅膀,琥珀色的糖漿沾着少年唇上的水光,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秦淩洲瞥見僵了僵,差點撞上兄長
“甜嗎?”
“……甜。”
秦吹岚眉眼彎彎,轉身又往人堆裡鑽
晌午時分,他們在溪邊歇腳
秦吹岚脫了鞋襪踩水,褲腿卷到膝蓋,露出白皙的小腿,他彎腰去撈溪底的鵝卵石打水花,衣袖浸濕大半也渾不在意
河畔桃花開得豔,秦吹岚轉移目光踮腳折了枝開得最盛的,轉身插在秦淩洲襟前,粉白花瓣拂過下颌,帶着春日特有的暖香
少年笑得眉眼彎彎:“好看!”
秦淩洲渾身僵住
那花帶着陽光的溫度,蹭在他心口發燙
返程時,秦吹岚玩累了,靠在馬車裡打盹
他腦袋一點一點,最後歪在秦淩洲肩上。藍發垂落,帶着淡淡的花香
秦淩洲一動不動,任由他靠着
窗外春光正好,他的明月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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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不遠處的暗衛一:這個也要記嗎?
暗衛二:要……吧?
暗衛三:那這個呢?
暗衛四:矮油都記啦,反正全交給老大就行了,老大會篩選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