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黑暗侵襲大地，又被月光微微驅逐。

空抱着熒立在城外懸崖上方的碎石上，夜風和着大海鹹濕的氣息，撩動衣衫和發絲。

莫娜和一個戴着眼罩的年輕人，正在崖底檢查船隻狀況，之後他們會乘坐那艘小型船艇，穿過大海，去往一個陌生的，與伊沃城截然不同的地方。

熒回頭看向身後的那座龐然大物，燈火閃爍的城邦靜默在天地之間，倚靠綿延起伏的山脈，被蜿蜒的海岸線環繞。

仿佛巨大的神像投下沉默的視線，孤獨而寂寞。

“我們……一定要走嗎？”

熒有些茫然地開口。

空的手臂微微一僵，垂眸看向懷裡，少女不舍的情緒感染着氣氛，他沒來由一陣緊張。

“莫裡森不會希望我留下來的。”空意有所指地陳述着：“我的天賦會幹擾他的行動，他會想盡辦法讓我離開，即便不走，我在伊沃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而離開之後，也很難再回來了，我們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再也無法見面……”

熒靜靜地聽着，将空眼裡赤裸裸的算計看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好笑地說：“哥哥，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誘騙無辜少女，可是要被人唾棄的。”

空：“……”

“你要是想讓我跟你走，可以直接跟我說，這麼拐彎抹角循循善誘的，不像你的風格啊！”她摟住空的脖子，眼睛笑成了天上的一彎明月，“你是怕我不肯跟你走嗎？”

被熒戳穿了心思，空倒沒有任何不自在，反而得寸進尺地将她摟得更緊。他擡高右臂，讓熒更加靠近自己，近到兩人呼出的氣息，各自噴灑在彼此的臉上。

“那你的想法呢？”他反問道：“會舍不得離開這裡嗎？”

大概是空的語氣實在過于嚴肅，熒下意識地摒棄了逗弄的心思，立即正視道：“當然了，畢竟從小生活的地方，但我更加舍不得離開你。”

她注視着空那雙被月光點亮，浸滿溫柔的眼睛，它們裝滿了熒的影子，并小心翼翼地環抱着，視若珍寶。

“我從小就被人威脅、綁架，從恐懼到麻木，直到最後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在遇見你之前，我和斯德弗勒鬧得很不愉快，他嘲笑我是個廢物，而我看不慣他恃強淩弱，于是腦袋一熱就接受了他的挑釁，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任性，那時候斯德弗勒若想殺了我簡直易如反掌，所以他總覺得我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而事實上我也有這種感覺，我懷疑有人在暗中幫我作弊，而那個人，就是你。”

熒回想起之前被人綁架的經曆，很多次命懸一線，卻總能在最後時刻神奇地化險為夷，仿佛冥冥之中被神明護佑着一樣。

她傾身向前，捧着空的臉，親吻他被海風吹得冰冷的嘴唇，“哥哥，是我離不開你。”

風裹着鹹濕撲面而至，也帶來海浪沖擊岩石的巨大聲響，一遍一遍，像極了空此刻跳動的心髒，鼓動着興奮，他彎起唇角，露出一個舒展的笑容，沐浴着月色，看得熒有些怔愣，讓她對身後這座城市的那一丁點不舍，也都徹底敗在了他的美色面前。

他們像戀人那般熱烈地親吻，在這充滿鹹澀的海邊，也在這無邊的月色之下。直到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伴随着幾聲誇張的驚呼，熒才漲紅着臉被空放開。

“要不…你們上船後再繼續？”莫娜語氣揶揄地提議，而另一個戴着眼罩的年輕男人也随聲附和：“就是，夜黑風高的，也不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

35、

船艇停泊在懸崖下方的一處天然峽灣裡，為了避人耳目，空一行人繞開了伊沃城的常規碼頭，在衆多勢力無法顧及的無人區内，設法找到了斯德弗勒提前準備好的這艘小型船艇。

在城内誅殺那幾個亡命徒時，熒驚訝地發現，斯德弗勒的身影竟然也在其中，他将為首的那名雷系天賦者踩在腳下，帶着不可一世的輕蔑，唾棄道：“就你這點能耐，還好意思在伊沃城裡耀武揚威？”

熒：“……”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斯德弗勒将那名受害少女扶了起來，然後闆着臉往醫院的方向離開，整個就一面冷心熱的中二少年。

“你…在和斯杜賓的人合作？”熒擡頭問道。

而空垂眸看她，算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