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
“這話該我問你吧楚兄,”沈烨語調有些散漫。
“沒記錯的話,師叔讓你去找戶人家安置灰灰,你怎麼反而往山上跑呢?”
楚硯沒有回答,微微偏頭回看背上的人。
“楚哥哥,”翊蕪極小聲道,“我力量枯竭,聖物隻能再催動幾次,确定現在用嗎?”
楚硯思考了一會,放下背上的女孩,拔劍而立。
“不了,我對付得了他。”
……
沈烨确實不敵空靈根,但自己的任務也不是将其擊敗,隻是避免他到達某處地點而已。
楚硯抱起翊蕪第一次脫身後,他望着兩人消失在林間的身影,掌心浮出雷紋閃爍的竹葉。
林中淺霧不算太遮視線,沈烨順着指引追得很緊。
他其實并不了解孟沅的用意,但是隊長自有隊長的道理,樂意聽命……起碼她沒把自己排除在計劃外。
*
尊貴的魔主氣喘籲籲,正在經曆幼小魔生最大的一次打擊
——它被眼前氣質神似當年無情劍的男人耗盡了所有力量和手段,遛了一大圈,連對方衣角都沒挨上。
怒吼一聲,它将霧影獸所有尾鞭深紮入地面,再沖天突起,撕裂周圍草木,形成一個無可遁逃的牢籠。
男人依舊不慌,隻說了一句:
“前搖太長。”
……真是太侮辱魔了!它這招超帥的好吧?
下一刻,牢籠中的人消失不見,冰涼劍尖輕輕抵在自己前吻上。
魔主凄怆地想:可能要動用湖底還沒養好的新身體了……
但和前幾次一樣,男人停手,并沒有一劍殺了霧影獸:
“你可以留一條尾鞭”,劍尖戲弄般敲了敲它,“當對手注意力放在破牢上時,擊出最後的尾鞭,比圍困絞殺效果更好。”
魔大悟!
說得對啊,自己就是招招擺在明面上,太實在了才履擊不中,論陰險果然還得是人類……呃,不過他為什麼要教自己?該不會是嫌它太菜了打着沒意思吧?變着花樣侮辱魔啊!
身後忽然劃過直沖靈樹的氣流,它忘了自己還被劍指着,一記尾鞭大力掃出——
什麼憨貨,都暴露行蹤了還敢搶樹心?等着被攔腰截斷吧!
一道寒光乍現。
那柄指着它的長劍破空飛去,精準切斷了布滿倒刺的尾鞭,斷面處紫黑色血液噴濺。
剛才還在霧影獸前方的墨衣男人身影瞬間閃現在靈樹旁,徒手抓住了半截朝着樹根墜落的斷尾
——尾鞭帶起勁風,掀開無相衣靈輝,露出裡面顫抖的少女:
長苓雙手捧着樹心,正要塞入乾坤袋中。
她的手腕上,沉香珠微光流轉。
夷淵瞳孔驟縮:
“孟沅呢?”
長苓沒來得及回答,枯萎靈樹迅速坍縮扭曲,在她頭頂形成一個漆黑的漩渦。
“吼!”
霧影獸暴怒,剩餘尾鞭同時朝她襲來!
面前男人頭也不回,反手擲出那截斷尾閃電般貫穿霧影獸的頭顱,将它死死斜釘在地上——
魔主:???
你剛才不是這樣的啊!
“孟沅呢?”
帶着黑色耳釘的陌生男人冷聲重複問話,森然威壓吓得長苓腿軟,她咽了口唾沫,按照先前的約定,轉身指着對湖心那個若隐若現的女子身影:
“在那。”
男人遁光朝那邊掠去,水面被淩厲的氣流劃開一道深深的溝壑,還未至湖心,他突然刹住——
修長的手指向前一抓,蜃景匣破水而出穩穩落入掌心。
再返回卻已來不及……
樹叢中,一道素白人影沖出,發絲飛揚,裙裾翻卷如蝶,縱身躍入秘境。
長苓和孟沅擦身而過,有片刻的眼神相對——她看着自己,明明在笑,眼底卻盛滿了不堪重負的疲憊。
“把樹心給灰灰。”
聽見這句話,長苓下意識伸手去抓她的衣袖,隻觸摸到了一點柔軟袍角。
白衣被秘境漩渦徹底吞沒。
不知為什麼,長苓心頭蓦地一空,她覺得孟沅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一道黑色的遁光突然從餘光中閃過,快得幾乎割裂空間!
她隻來得及捕捉到遁光末端沒入秘境的殘影,愣了片刻,她慌忙看向湖面,粼粼波光上并沒有剛才的身影。
長苓倒吸一口氣——
那個帶耳釘的男人……他追着孟沅跳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