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跑上甲闆,立馬就被兜頭潑了一身的雪,風愈發的猛,吹的艾米幾乎睜不開眼睛。蝰蛇戴了風鏡,他找到一條挂在船沿的舷梯,拉着艾米跑下去。
這裡是一處天然的港灣,西北高聳的山峰已經遮擋了大部分從冰海上呼嘯而來的風,但浪湧在突起的礁石下方仍拍出壯觀的白色碎沫。島似乎很大,被冰雪覆蓋,茫茫的白色仿佛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東南是較矮的鋸齒狀山丘,中部黑色的裸岩在雪頂之下呈有節奏的排列,竟與冬眠神宮有幾分神似。可惜這裡沒有象征生命的綠意,幹燥寒冷,荒無人煙。
“有三個逃了,哼。”蝰蛇看一眼地上,積雪中隐約有一串腳印延伸向西北的山峰。
“他們說過有安全屋。”艾米趕緊告訴他。
“走。”蝰蛇看一眼天空,此刻風雪小了一些,但雲層仍很厚。他從背後抽出槍,拉着她循腳印跟進。艾米最後側頭看一眼逐漸沉沒的海盜船——舷梯已被他蹬下去,甲闆上破碎的物什和屍體在零度海水裡掙紮——知道逃生從來都不是他的目的,她别無選擇。
走了沒多久,腳印就完全被風雪掩蓋了,但蝰蛇似乎對方位很有把握,他堅定地一直朝山腳那片低矮的岩區前進。從地形結構來看,東南是他襲船的來路,所以大約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東南到西北的扇形區域在雪小點後才勉強能看清,是坦蕩的平野,即便是有些高大的岩石,距離也太遠了。
靠近岩區後,果然看到一縷轉瞬即逝的薄煙。艾米已經冷的無法忍受,從外套和毛毯縫隙灌進來的風像刀子一樣在她皮膚上割出明顯的刺痛,雪粉堆在睫毛上,被圍巾下呼出的熱氣融化,又再凝結成冰晶,讓視野變得更加寒冷朦胧。因為暈船她已經許久沒能進食,體力消耗也逐漸逼近極限,步履開始蹒跚。
“在這裡等我。要一刻不停的活動手腳,不然會凍傷。”蝰蛇把她安置在一處背風的岩石後面,就獨自鑽進風雪裡。
艾米等着,時間在寒冷的撕扯中變得格外漫長。終于,她聽到有人咳嗽着叫罵着破門而出,接着是一陣槍響,長時間的死寂。她等啊等,恐懼又從心底湧起來了——如果蝰蛇赢了,他為什麼不來接她?他受傷了嗎?如果他死了……她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沸騰帝國的海岸線很長,蝰蛇能夠單槍匹馬來,船應該不太大,或者說有大船在遠處等他。她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久,因而無從判斷。北部靠近大陸最有名的是冰暴海峽,除此以外她一無所知。蝰蛇身上應該有對講機的,但天氣惡劣,這玩意差不多就是個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