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給足了他面子,艾米暗想。
“嗐,那有什麼難的,讓他自己打手槍去。他總不至于強迫你。”多麗笑完了又正色道,“唉,老敷衍也不行,怕他去找别的女人。”
“女人真難啊。”停了一晌,她又打破沉默,空氣也跟着她的調子壓抑下來,沉重的落在她瘦削的雙肩上。“要滿足丈夫的欲望,還要生孩子,鬼門關闖一遭又一遭。也是,你想一直在舞台上,就不能懷孕。”
艾米沒想的那麼深遠,她感覺醍醐灌頂。确實,隻要懷孕就必須離開舞台,少則五月多則九月,這麼長的時間這個空缺誰會留着?此外難産,大出血,産褥熱都在等着考驗一個女人的運氣。這都不是努力就可以解決的。
“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謝謝你的提醒,多麗。我就是覺得他不太靠譜。”
“也是,畢竟……”多麗突然湊近了,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布道師可靠?”
“你聽誰說的?!”艾米必須十分詫異。
“門房太太讓我勸勸你,我看她是收了蝰蛇的錢吧。”多麗皺起眉頭,“不過神職确實很難說,他會願意為你放棄他的至上虛空嗎?”
“沒有的事。我跟克裡昂不是那種關系,他是個好人。”艾米和盤托出她留宿克裡昂和蝰蛇的真正原因,并表示希望多麗能留下來。
“天啊,艾米,你受了那麼大的苦。天啊……”多麗握住她的手,沉重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她不能留下來,多麗解釋說,其實她已經找了一份住家的家庭教師工作,今天就要去上班了。艾米得知是茶會沙龍那位名号冗長的貴族小姐家裡時,忍不住告訴她那位富豪丈夫的斑斑劣迹。多麗點頭表示她有所耳聞,而且正是這個男人經過米德瑪卡遜時派人向她提出的邀約——她在他的一場舞會上彈過鋼琴。她不想惹禍上身,但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
艾米告訴她女主人的态度,讓她跟女主人先打好招呼。各自道過保重,多麗就離開了。飛輪城是如此巨大,盡管在同一個城市,她和多麗也鮮少有碰面機會——富豪家在楓樹林盡頭,沒有公共交通,出門要搭宅裡采辦的順風車。
蝰蛇進來沒有問什麼,但艾米知道他一直在外面支着耳朵聽。
到了傍晚艾米又發起了高燒,巫醫上來開了些賣相更寒碜的藥丸。艾米吃了藥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渾身唯有額頭上的涼意稍微舒服一點。
半夜她出了一身汗,高熱過去了。領口汗津津的,前胸和後背更是重災區,布料都濕透了貼在皮膚上。她坐起來試圖下床找身衣服,蝰蛇就醒了。
“快脫下來,幫你擦一下。”他蹦起來飛快地去給她拿來了衣服和毛巾。
“我自己來,你出去。”艾米看他瞪大眼睛非但沒有回避的覺悟更是開始用毛巾給她擦脖頸,隻好直接趕人。
誰知道這個人不要臉。
“怕什麼,又不是沒看過。我動作快一點,你再着涼就麻煩啦,快。”他攏起她的長發,把毛巾潛入肩胛擦拭。
“天啊,你怎麼老想着看别的女人!”艾米羞惱不已。她睡裙裡面沒穿胸衣,這是要完全袒露給他看嗎。在亮堂的煤氣燈下,在毫無必要的情形裡,讓她當着一個男人的面脫光?他到底在想什麼。
蝰蛇的急切像被潑了盆冰一樣,動作和聲線都冷卻變硬,關切地調子拖長為詭異的戲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他點點頭扔下毛巾轉身走了。
艾米才意識到他隻是出于照顧者的一廂情願,出于護理的考慮。克裡昂說過治療是一個科學過程,性别種族信仰諸如此類都不應成為阻礙——他定期去教會醫院參加培訓和實習,再到周邊的村莊去傳播醫療知識。他跟她談起一些見聞,并表示因循守舊可能會讓病情傷情加重。不過話題的起因是胸衣勒的她輾轉反側,他觀察一下便用十分客觀的口吻建議她脫掉。
她為什麼如此信任克裡昂?因為他是神職嗎?可她并不信仰什麼至上神,道貌岸然的布道師她見的多了。她為什麼對蝰蛇如此警惕,因為他是流氓嗎?可他實際上也沒做過什麼。因為他是鲸吉的男朋友嗎?他還沒那個身份。
艾米快速的擦汗,換過衣服。她走出去想跟蝰蛇道歉,誰知道這個流氓在奪過她手裡的衣服時,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啊!你幹什麼?!”艾米捂住臉。
“我可是流氓,我不止想看别的女人,我還想親别的女人。”他得意洋洋的笑。
“我都一天沒洗臉了!”
“有什麼關系,你要有奶,我也可以馬上吃。”
“你……臭流氓!”艾米既羞又惱,轉身躲回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