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黎念走出新晉的大門,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兩人的談話就如此簡短直接的結束了。
黎念回頭望了望她面前的高樓大廈,看着新晉高高在上碩大無比的門匾,提了提自己手上的帆布包。
如果新晉是最好的,遲早有一天,她會光明正大的走進新晉律所的大門。
程羨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樓下的那抹纖細單薄的身影。
一瞬之間,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年前還在上大學的自己。
一樣的不屈,倔強,恃才傲物,隻不過,還是太嫩了一點。
年輕人,還需要曆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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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衡經過治療很快康複了起來。
黎念站在新晉大樓下,數着一層又一個層的窗戶,最後目光停在了17樓的方向有些微微出神,沒有想到一年後,自己還是簽下了那份不平等合約來到了新晉律所的樓下。
荊江本地人都知道新晉律師事務所的名字。
在這裡上班的人非富即貴,個個拿出來都是家世優渥,名牌大學的好背景,簡直就是天之嬌子們的人才基地。
在這裡上班的人光是簡單的刷一下實習履曆,都是會被其他普通律所搶着要的程度,更不用提在這裡上班的人了,那時間簡直都是按分鐘計費。
黎念跟着人流走到了電梯旁,跟着衆人一樣等着電梯的到來。
電梯上的數字漸漸減少下降,一聲“滴答”聲響起,電梯門緩慢打開,等待電梯的人流慢慢湧進狹小的電梯裡。
黎念随着人流慢慢跟着擠進了電梯裡,電梯裡的人慢慢多了起來,電梯裡的空氣随着人流都跟着稀薄了起來,整個電梯像極了擁擠的沙丁魚罐頭,沒有任何的空隙。
直到電梯發出超載的滴滴聲,人流才停止了繼續的湧進,最後一個進電梯的男生滿臉不悅地被迫擠下了電梯,他的嘴裡還嘟囔吐槽着。
“這電梯就差我這一個人嘛,大早晨的真倒黴。”
電梯裡面的人對這種電梯拒載的場面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每個人臉上都是波瀾不驚,事不關己的高高挂起。
電梯最後還是在男生的吐槽中無情的關上了門,徹底地隔絕了外面湧動的人群。
随着電梯的不斷攀升,電梯裡的人也慢慢的少了起來,“叮咚”一聲,黎念最後在17層下了電梯。
刷卡,進門,打卡。
打卡機旁有的人打着大大的哈欠,有的人臉上挂着兩個深深的黑眼圈,還有的人手裡拿着咖啡神采奕奕的時不時地低聲讨論着案件。
打完卡後,大廳内LED大屏裡的一段采訪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采訪中,一個西裝筆挺,面容俊朗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對着面前的美女記者緩緩開口。
“新晉律師事務所,緻力于為我們的客戶提供最優質的服務,同樣我們也緻力于幫助到每一個需要法律援助的人。”
大廳裡,有的人收起了哈欠,有些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在低聲讨論的人也停止了讨論,所有人無一例外眼神中都帶着憧憬的向往,神色中露出崇拜地看着屏幕中正在侃侃而談的男人。
大廳内,傳來衆人的小聲低語。
“如果我也能像程律師那樣優秀就好了。”
“程律師,那可是萬裡挑一的人才啊,聽說他當時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被新晉律師事務所作為潛力股進行培養了,畢業以後直接進了新晉律師事務所,五年之内直接成為了律所的合夥人。
“光是看看他那張臉我也就知足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咱們要想吸引程律師的目光,色se誘you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咱們還是老老實實搬磚吧。”
黎念聽着衆人的議論聲,看着LED屏幕中一副商務精英範的男人,眼神中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暗諷。
她的臉上不屑地勾起一抹嘲諷。
如果她從來沒有跟這個男人接觸過,也許她也會相信面前這個男人說的鬼話。
現在她隻想說,這種話也就能騙騙傻子吧,尤其在新晉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這種話簡直就是一場巨大的謊言欺詐。
黎念如往常一樣來到了自己的工位處,與其說是工位,不如說是一個狹小的雜物間。
房間裡面擺放着大小不一的紙殼,還有着成堆成堆的資料,即使被人整理的很幹淨,但是明顯一打眼就能感覺到整個房間的偪仄。
黎念身為新晉律師事務所培養的在校生,是一個連實習生都不如的可憐蟲,連基本的工位都沒有。
與其說是培養贊助的在校生,不如說是新晉律師事務所為了慈善之名所資助的臉面,簡稱“扶貧”。
黎念本以為跟程羨安簽完新晉的賣身合同,他會頻繁的找自己,最慘無非就是化身為他的免費勞動力,做一個指哪打哪的悲慘牛馬。
但是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她跟程羨安簽完合同以後,程羨安這個人就完完全全的在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他基本上沒有主動聯系過她,有時候她都懷疑她跟程羨安到底簽沒簽過合同。
在新晉,她就是一個沒人理睬的小白菜。
由于新晉的工作機制是彈性制,大家可以随意選擇自己的工作時間。
平時黎念的工作時間就是周六周日,還有寒暑假。
說好聽點是實習,其實無非就是打打雜,刷刷他們用過的杯子,給他們跑腿買買咖啡,順便收拾一下她直屬領導的辦公室,也就是程羨安本人的辦公室。
畢竟她已經跟新晉簽了所謂的賣身契,本來她還想着在程羨安面前刷一刷臉,提醒一下他自己的存在,既然跑不掉,那咱們就使勁走往上爬的事業線。
可惜,直到現在她還仍然記得當初某個人醜陋的嘴臉。
“程律師,有什麼我能做的嗎?”黎念眨着眼睛天真地問着。
誰知,正在低頭看文件的程羨安眼睛都沒有擡,問道。
“你現在能做什麼,一個大學還沒有畢業的學生,連最近的法律法條都弄不明白,連法考你都沒有資格,你能幹什麼?現在的你帶不來任何的經濟效益,現在的你隻配打雜,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