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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鄉随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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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背部鑲嵌着一枚蘋果的甲蟲,陳簡有些抱歉,他以為這隻變異蟲子要攻擊他,情急之下觸發了技能5,一把匕首憑空出現在他的手裡,他憑本能刺向向他飛來的蟲子。

在他向甲蟲刺第二刀的時候,那甲蟲居然開口說話,求饒,哭訴。

陳簡才知道,這隻蟲子就是《變形記》裡的格裡高爾,他想要活下去,逃離了城市,來到森林中,他在練習飛行,但怎麼都做不到,還險些砸到路過的陳簡。

“對不起啊,”陳簡撕了一段衣服紮在他流血的傷口上,“你别哭了。”

他把甲蟲拖到一棵樹下,又在附近找了些藥草給他敷上。

“我每天辛勤工作,一天都不敢懈怠,但為什麼老天對我如此不公?”甲蟲哭着訴說自己的苦難。

那得怪卡夫卡,還有他給你塑造的老闆和家人。不過就算你不在這樣一個故事中,身處我們這樣的時代,也是當牛做馬的命,性格決定命運,大多數普通人就是得當牛做馬,陳簡心想,我也是一頭碼字牛馬,大家都一樣。

“對不起啊,老兄,我沒想捅你一刀的,這真是個誤會。”陳簡當時是想再補刀捅死他,隻是他快一步說了話,才幸免于難。

“做一隻動物也未必沒有做人好。”陳簡安慰道,“你的不幸讓你看見了曾經生活的虛僞,現在還活着,以另一種生命形式,不也算是一種重生嗎?”

甲蟲慢慢止住了哭泣,揮舞着六隻細腳,說自己藏了兩個蘋果在前面樹洞裡,要去拿來分給陳簡吃。

陳簡制止他,歎氣道:“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慘了。”

甲蟲擡起頭,口器慌亂的動着說道:“為什麼?”

“是我捅的你,大哥,你還要去給我拿吃的。”陳簡直搖頭。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做一個成功的人,我習慣了讨好别人,我改不掉。而且書本上不都說善良的人會有好報嗎?”格裡高爾沮喪的趴在地上。

“做隻甲蟲還想什麼成功不成功,讨好不讨好幹嘛?你想想,你用自己廉價的讨好想去換取自己想要的福報,是不是太天真了?”

甲蟲似乎在思考,小小的腦袋不住轉着。

休息了一會,陳簡把他搬到了他安身的樹洞,并且在附近給他找了些食物,讓他能夠在傷好前不至于餓死。

“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甲蟲不舍的問道,“你是第一個不讨厭和懼怕我的人類。”

“我要向北方走了,也許有緣能見吧。”陳簡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希望你能夠早日學會飛行,成為一隻自由自在的甲蟲。”

陳簡覺得自己對不幸的憐憫也就隻能到這個份上了。

再往前走,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後來小雨變成了顆粒,顆粒變成了大雪。

白茫茫的世界隻有凋零的幾棵老樹。

陳簡冷得瑟瑟發抖,心想自己怎麼沒個變衣服的技能,作為意識體的自己,為什麼不能為所欲為,想象出一身羽絨服難道這麼難嗎?他試着想象了一下,沒有一點效果。

幽暗蒼茫的白色地平線外隐隐出現了一輛馬車,它走得很慢,到了近處,陳簡發現這是一輛用六匹馬拉着的豪華馬車,馬車夫在前面揮舞鞭子,但馬車依舊在這樣的大雪天行進緩慢。車的窗戶被人打開,探出一張紅潤的臉來,是一個微胖的年輕女人,那女人隻看了陳簡一眼,就驚訝得叫起來:“高尼岱先生,天啊,您怎麼在這裡,您什麼時候下的車?”

馬車停下,他被馬夫請上了車,一頭霧水的陳簡順水推舟,沒有推辭,他已經了解這些故事的呈現方式了,他會時不時成為故事裡的某個人物,跟着劇情走一會才能脫身,現在正下着大雪,他也樂得進馬車暖和一下。

進入馬車後,他立馬在一個空位上坐下,顯然那個座位就是“高尼岱”先生的,馬上有人因為他穿着單薄給他送上了衣服,暖和過來的他開始打量起馬車上的人。

坐在他旁邊的是三個穿着華麗的中年男人,他們正高談闊論些生意經和國家局勢,而和這三位男士相對坐着的都是女士,左手邊是三位裹着華麗裘皮的夫人,和對面三位男士在穿着上很般配,三位華麗穿着的女士右邊是一老一少兩位修女。

而自己左手邊坐着一個嬌小又豐腴的女人,這位女士就是開窗叫住他的人。她面頰绯紅,垂着的眼睛上有着濃密的睫毛,櫻桃小嘴嬌豔欲滴,是個大美人。

怪不得幾位男士時不時眼睛朝她的方向瞟。幾位夫人開始竊竊私語,不懷好意的眼神和無意中冒出來的粗鄙言語都指向他左邊坐着的這位美貌女郎。

這故事情節,陳簡覺得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直到馬車行進了很久,車上的人四處找食物但找不到,大家饑腸辘辘,那位美貌女郎拿出自己的食物分給大家時,陳簡才想起這個故事,不就是《羊脂球》嗎?

開始鄙夷羊脂球的男男女女現在大言不慚說着:“沒必要和吃的過不去。”心安理得吃着他們抵制的妓女分給他們的食物。

當羊脂球把食物分給陳簡時,陳簡說道:“不必分給我,您留着自己應急。”他看了看那些狼吞虎咽的高貴先生們,又低聲對她說,“别太相信他們。”

女郎好看的眉毛輕輕蹙起,風情萬種:“謝謝您,高尼岱先生。”

他們到達多特市,接下來的情節陳簡全部知曉。他在這個故事裡不是主角,應該可以離開,于是想着到了旅館裡,自己就悄悄離開。

夜色沉沉,馬車在旅館前停下,車門被一下打開,車上的人都被吓得一哆嗦,接着有人提着燈籠逐個在他們臉上照了一遍。提燈籠的人旁邊站着一位年輕的軍官,他高大挺拔,異常英俊。

“請下車。”那軍官十分紳士的做出請的手勢,但表情冷漠。

進入旅館,軍官坐在椅子上,穿着靴子的腿擱在桌上,冷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把他們的證件一一檢查,完了之後,他淡淡說了一句:“可以了。”便進入了另一個房間。

男男女女們驚魂未定,都溜回了自己房間,陳簡太知道接下來的劇情了,看了看把守在門口的士兵,他選擇先回房間。

房間還算幹淨,褥子也很暖和,他顧不得這些了,打開窗戶,查看了一下外面,趁着夜色偷偷爬了出去。

不遠處有狗的叫聲,顯得這大雪紛飛的冬夜不太安甯。

利用閃現輕而易舉到了院子裡,躲閃着又閃現了幾次移動到了栅欄邊,再來一次就能移動到院子外的梧桐樹下,但催動技能,一看,陳簡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旅館的牆根下,不信邪的他又把自己變成流體,慢慢溜出去,但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讓他根本出不來這個院子,疑惑的他在牆底下恢複本體,沿着牆角爬行,心想這個故事難道也設了封閉劇情,必須走完才能離開?

注意力全在不遠處的旅館門前有人把守的地方,生怕被院子外的士兵發現徒增許多麻煩,陳簡沒有注意自己的頭頂,他正高度緊張時,一道低沉帶着磁性的男聲響起:“高尼岱先生這是要去哪呀?”

陳簡心髒驟縮,勉強站起來,強裝鎮定,若無其事說道:“隻是方便一下,但雪天太滑了,摔了個狗吃屎。”

“歐?”這位年輕的軍官抱着手站在自己開着的窗戶邊,犀利的目光直視着他,接着又看向他背着的一個小包,“那還帶着這些?我以為高尼岱先生要悄悄逃走呢。”

軍官英俊的臉龐籠罩在夜色裡,被屋裡的燈光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好看得陳簡都呆愣了一下,總感覺在哪裡見過這人,但又想不起來。心想可惜了這好皮囊,居然趁人之危,見色起意,卑鄙。

陳簡唯唯諾諾退回了自己的房間,繼續盤算怎麼脫身,便聽見大廳裡吵鬧起來。

開始走劇情了,他心想。

按照書裡的情節,軍官要對伊麗莎白小姐不軌了,但這位小姐拒絕,于是這群人就被軍官扣留,直到第五天,伊麗莎白同意了他的無恥要求,大家才能脫身。

查看了一下藏在衣袖中的手表,時間還剩38個小時,他沒有時候呆在這裡陪他們演戲了。

他走出房間,餐廳裡的人已經得到了要被扣留的消息,但大家都一頭霧水,隻有伊麗莎白臉色蒼白一言不發。

陳簡思考怎樣才能推動劇情,讓五天才能走完的情節,今晚就了結。首先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軍官的意圖,其次要展現這些“有教養”的人如何用僞善的嘴臉逼迫伊麗莎白就範,軍官的欲望被滿足,他們被放行。

原書中,大家得知被扣留是第二天的下午,知道軍官是想和羊脂球上床是第二天的晚上,但他們今晚就知道了被扣留,時間提前了,那他也可以把軍官的無恥行徑提前曝光出來。

“無恥!”陳簡故意憤怒的高聲說道,“伊麗莎白夫人,對您的遭遇我很同情,您一定不要對這樣的禽獸妥協。”

大家聽了陳簡的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兩位夫人還偷偷向他詢問事情的底細。

“很不幸,我因為住在長官隔壁,聽到了些内幕。”他故作神秘的把事情添油加醋散播開來,并且強調了軍官的命令:伊麗莎白不答應他,那麼誰都别想離開,甚至有可能把他們作為戰俘押送到集中營。

聽了這話的幾個人哪裡坐得住,被扣留雖說難過,但也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一旦被送到集中營,那就再沒有尊嚴和生命的保障了。幾位嬌豔的夫人已經花容失色。

大家把目光投向羊脂球,她無辜又倔強的大眼睛裡含着淚水。面對這樣楚楚可憐的美人,沒有人開得了口。

無心吃飯和睡眠,大家呆坐在大廳裡,幾個小時後,瘦高秃頭叫做盧瓦索的刻薄資本家猶豫着開口:“要不我們走路,繞開德國人的營地。”

“想得倒輕松,”身寬體胖的伯爵老爺立馬否決,“也不看看我們帶着的家眷,夫人們哪裡吃得了這個苦!”

陳簡心想,我看你那白胖肥肉,更是吃不了一點苦。

大家又陷入沉默,夫人中的一位小聲抱怨道:“平時做生意不見得這樣扭捏,這次怎麼裝起貞潔烈女來了。”

另一個也低低嘀咕:“長官年輕又英俊,和他一夜風流,她也不算被辱沒。”

伊麗莎白放在桌上的手,拳頭捏得發白。

看着這些人各自不同的反應,陳簡有些得意,故事節奏在自己的掌控中。他看看那兩位修女,要讓他們說些話,神的使者的忠告是最讓人信服的。

坐到桌邊開始吃東西,陳簡故意顯得像個浪蕩公子的模樣,他吞下面包,有些擔憂的看向兩位修女,唉聲歎氣。

伯爵夫人詢問陳簡為什麼看着這樣憂愁,陳簡猶豫了一會,終于悄聲說道:“我還聽見一個消息,當然應該不是壞消息——”他擡眼看了看那兩個修女,繼續說道:“集中營最近有許多生病甚至病故的人,他們明天需要找些修女一同前往集中營,這可能也不是什麼壞事,對慈愛的神的使者,這工作再适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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