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這個小鎮很和平,監牢裡很乾淨,也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别的犯人,他們才能在被巡警丢到牢房裡等著之後,安安靜靜地下棋而不被打擾。
“要是早知道最後還是不能出去逛逛街、了解一下附近的話,我就回紫藤花之家補眠了。”他打了個呵欠,将手裡的飛車向後退了一步想回防富岡義勇的進攻,沒想到還是來不及,被對方吃掉另一顆棋子。
昨天晚上本來就比較晚到休息處,早上又早早地被富岡義勇的聲音吵醒,經曆了長時間的訊問和雞同鴨講,就算是他也覺得有點疲憊了。
“覺得睏了的話就先睡一下吧,等晚上再出去,應該能找得到鬼的蹤迹。”他收起棋盤,村田因為和他關在一起,不得不從頭開始學了一下午的将棋,聽到這句話先歡呼了一小會,才意識到他們出不去這個問題。
而且......
“我們的刀被拿走了,就算找到了鬼也沒辦法殺啊。”
他舉起被麻繩捆在一起的手向富岡義勇示意:“你忘了我們為什麽會待在這裡了嗎?”
富岡義勇不解地外頭看向他,好一會才意識到“手被麻繩束縛在一起”對村田來說是個困擾。
他手腕用力一掙,麻繩應聲被掙斷,村田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想起該生氣:“既然這麽輕鬆的話為什麽不一開始直接跑掉就好啊?!”
富岡義勇有些委屈,他都說過要來問問題了,雖然沒能得到答案,但是村田的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算了。”和富岡義勇對弈了一下午,他一擡眼村田就知道對方要說出看似沒什麽,卻能讓他血壓升高的話:“你先幫我解開,我們修整一下,等天色暗了就出去吧。”
富岡義勇點頭,将村田的手鬆綁,卻又保持著在乍看之下完好如初的樣子後,和村田一起躺下。
聽著旁邊始終保持穩定頻率似乎睡著了的呼吸聲,村田就算再怎麽想大吼表達憤怒都隻能按耐住情緒,想著想著就放棄了,畢竟自己再怎麽生氣也沒有用,富岡義勇完全接不到......這就是田中的感覺嗎?
想到面對他還會像河豚一樣膨脹起來,說起富岡義勇卻會直接翻白眼的友人,村田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翻了個身閉目養神了。
——
富岡義勇沒想到自己原本隻打算休息一會,卻也能夢到早就離世的姐姐。
富岡茑子一如前幾次見到對方的樣子,婷婷玉立站在河的對岸,富岡義勇剛想向前走去,就被對方的眼神震懾在原地。
“姐姐......”他忍不住喊出聲:“為什麽不讓我過去?為什麽不讓我去找妳?”
是因為我做的不夠好嗎?是因為我有能力卻還沒有完成拯救、完成我的責任嗎?
他已經救下锖兔了,如果是锖兔的話,肯定能做的比他更好、救下更多的人,為什麽還不能讓他去找她?
富岡茑子沒有回答,隻是繼續用那悲傷的眼神和發不出聲的口型跟他說話。
回去,不準過來。
富岡義勇徒勞地向前伸出手,卻感覺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後拉扯,隻能飛速向後倒去。
不要——!
他驟然驚醒,伸出的手向天花闆高高舉起,喘著粗氣滿身冷汗,好一會才平複心情收回手。
鳥類振翅的聲音引回他的注意力,寬三郎揮著翅膀坐在他還在碰碰直跳的心口處,歪著頭打量著他的臉色,富岡義勇這才發現自己在普通的房間裡,而不是隻能透出一點光線的牢房。
怎麽回事?
富岡義勇坐起身,寬三郎換了位置在他肩上将腦袋放回翅膀上,現在還不到寬三郎起床的時間,他是感覺富岡義勇似乎做了惡夢,才飛過來查看這個小崽子有沒有事的。
滿身冷汗的黑髮少年拉開門,看見圍著房子的是溫柔的淡紫色,不遠處熟悉的叫賣聲讓他心底浮現一種可怕的猜測,隔壁和他差不多時間拉開門的是睡前才見過的村田,正舉著左手向他打招呼:“喲,富岡,你起的好早啊。”
他揚起富岡義勇昨天才看過的笑容,說出口的話和語氣跟記憶裡的一模一樣:“好久不見,昨天有聽說這次會有其他劍士一起出任務,沒想到是你,真巧。”
富岡義勇抱著最後一絲可能性開口:“村田......你每天都會說一樣的話嗎?”
“你在說什麽啊?”村田疑惑地摸著下巴思考:“如果是道早的話大概每天都一樣,但是我們這是選拔後第一次見面才對吧?”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照在富岡義勇的身上讓他的衣服都亮了一個色階,但是他卻覺得身體像是被浸入冰塊裡一樣,冷得他手腳發寒。
如果姐姐前面的那條河真的是三途川的話......富岡義勇覺得能在恐懼之中仔細思考都是多虧了鱗泷師父的訓練,他才能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姐姐真的在三途川的對面,讓他不要過去的話,那就代表前幾次在選拔山上的經曆不是預知夢,而是他真的死了不隻一次。
而這次......他看向恰好半個身體藏在陰影處的村田,對方恰到好處的疑惑眼神讓他更加迷惘。
這次他是怎麽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