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
開路符燃盡後為換換打開了一條路,路的盡頭光明一片。
換換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等等!”
突然一道粗噶的聲音叫住了她。
高林從祁墨身後走出來,略帶局促。
“……對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殺你。”
換換嘴角微抿:“我不喜歡你,但是——”
她表情很傷心,不知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慢慢垂下了頭。
“我應該讨厭把我丢在這裡的人。”
她的話沒頭沒尾,弄得高林一頭霧水,不知道這算不算原諒自己。
換換擡起了頭,她叫祁墨:“哥哥。”
所有人看向她。
換換繼續說:“我回不了家了,對不對。”
祁墨緊繃着下巴,點了頭。
換換馬上流露出很傷心的表情。
“我就知道。”
祁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突然哼了一聲,鬧脾氣一樣說:“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回家。”
分明是小孩子為了掩飾難過故意說的違心話。
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直到換換心情低落地說:“爸爸想讓我死掉。”
祁墨懷疑自己聽錯了。
換換表情糾結了一下,突然說:“可以說喜歡我嗎,像爸爸一樣。”
她眼神期待,還有謹慎,像是一隻剛躲過獵人的圍剿,卻依舊對人類保持善意的小鹿。
祁墨心情像裹了一團濕漉漉的棉花,沉甸甸的。
就在他想着該怎麼開口時,換換突然後悔似的搖了頭:“不能像爸爸一樣,因為爸爸不喜歡我。”
這下祁墨才确定剛剛沒有聽錯。
“爸爸為什麼不喜歡你?”
其實他更想問“爸爸想讓我死掉”是什麼意思,但是話到了嘴邊說不出口,他難以想象會有爸爸讓自己的孩子去死。
“因為爸爸喜歡弟弟。”
換換看起來很傷心,都快要說哭出來了。
“爸爸說要帶我去爬山,他終于要喜歡我了,我很高興,但是他扔掉我就跑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把稱呼從一開始的“爸爸”變成了“他”。
從換換沒有邏輯的話裡,衆人勾勒出一個小女孩兒被爸爸讨厭并棄養的故事。
“我害怕。”換換看了一眼發光的道路,用很小的聲音說。
她還是個孩子,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充滿了忐忑不安。
“别害怕。”祁墨說,“我在那邊有很多熟人,去了報我的名字,他們會照顧你。”
換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祁墨走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沒多少存在感。
“再見,哥哥。”
換換揮着手,轉身毫不留戀地朝着光走去。
所有人默默注視着,直到開路符失效,光徹底消失。
“欣姐,你怎麼哭了?”
陳雨欣不着痕迹抹掉眼淚:“我隻是想女兒了。”
這句話無疑勾起了其他人的心思。
唯獨祁墨和鄒逸軒,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的表情。
“你也沒有家人嗎?”鄒逸軒找到同類似的,表情有點興奮。
祁墨不鹹不淡瞥他:“你禮貌嗎?”
“有家人了不起啊。”鄒逸軒的表情急轉直下,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沒家人沒牽挂,一個人多潇灑。”
祁墨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朝着門口走去。
“外面不安全,你幹什麼去?”
“這裡也不安全。”
所有人俱是一震,趕緊整理好情緒跟上。
“這不是安全屋嗎?”
祁墨:“剛剛酆都門大開,安全屋的陰氣比外面都重,小鬼們一會兒聞着味就來了。”
周子涵不解:“那你再把那啥門打開,把小鬼都送進去不就行了?”
祁墨突然停下來看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然後扭頭回到資料室,手寫了一張告示,拿着下了樓。
“啪!”
告示被貼在柱子上,祁墨不知道哪裡搬了張馬紮往那裡一坐。
“注意啦,注意啦,解冤超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周子涵目瞪口呆:“他想把這裡的小鬼都超度了?”
陳雨欣:“好像在擺攤。”
“擺攤?”鄒逸軒不理解,“難不成她還想賺鬼的錢?”
所有人看着祁墨,弄不懂他要做什麼。
“解冤超度,往生南宮!”
祁墨還在呦呵,可是小鬼們對他懷有忌憚,隻敢在遠處觀望,不敢靠近。
祁墨對它們招手:“光看有什麼用,過來呀!”
他一有動作,反而讓小鬼們更加害怕,紛紛找掩體躲了起來。
“啧!”祁墨不解。
“我有這麼可怕嗎?”
周子涵小聲咕哝:“你是沒見自己打它們時有多兇殘。”
“有嗎?”祁墨不以為然,“多和善啊我。”
周子涵哪敢反駁他,縮着腦袋用行為在說“鬼見愁,人發慫”。
“诶,就你了!”祁墨突然對着一個方向招手,“快過來!”
圓腦袋回頭,身後空無一物,确定祁墨叫的是自己。
“嘶!”
它不滿祁墨的使喚,低吼一聲,飄到了跟前。
“哈!”
祁墨拍拍身後的柱子,示意它看告示:“感不感興趣?”
“哈!”
它看起來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