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覺讓開一條道,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從宮門方向緩步而來的身影。
男子身着玄色龍袍,神色淡漠,狹長的鳳目微垂,帶着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意。
當他的目光掠過人群,秀女們攥着帕子的指節都泛起青白——那眼神分明是冷的,偏生勾得人升起不該有的遐思。
周圍的秀女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方才還為慶甯與顧矜的争執而興奮看好戲的表情瞬間凝固。
【玩家1】:天呐!這氣場絕了!皇帝大大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制造機!
【玩家3】:艹!策劃在建模裡藏了多少荷爾蒙參數?我血條要清零了!
【玩家4】:快看他的喉結!吞咽時陰影在動...這TM是碳基生物能有的建模?!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那人時,所有人還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他們不過是蝼蟻。
然而,正因為他的威嚴與冷酷,反而讓人心底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腹黑皇帝強制愛,陰濕帝王獨寵我……
玩家們的腦中飛速閃過攻略中對這位皇帝的描述——“陰沉冷酷,殺伐果斷,喜怒無常”。
這些标簽并不讨喜,遠沒有芝蘭玉質貴公子,錦衣意氣小将軍什麼的來的有吸引力。
可如今見到真人,那種伴随着壓迫感的誘惑卻遠超想象,衆人隻覺自己的腎上腺素飙升,心跳如鼓。
"皇兄……"慶甯聲音輕顫,方才的盛氣淩人瞬間化作了少女般的嬌怯。
蕭臨川卻仿佛未聞,目光冷然掠過慶甯微微泛紅的臉頰,徑直鎖定了場中的顧矜。
顧矜隻覺背脊一涼。
作為遊戲的角色策劃,顧矜對蕭臨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作為創造者,她精密計算了這個NPC的一切,從眉骨上的疤痕到喉結滾動的節奏。
從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到錦衣下掩藏的舊傷痕。
他的目光如刀,能讓任何敵人噤聲,但在無人注視時,他會用指腹輕輕碰觸衣襟内側那塊早已褪色的布料,那是生母留給他唯一的念想。
但當這些冷冰冰的數據真正轉化為實體,當他額角暴起的青筋中流淌着熾熱的血液,她才發現,自己賦予他的“破碎感”和“偏執值”不再隻是界面上的參數,而是化作了實質的壓迫。
曾經寫給顧矜的劇情又閃現眼前。
“既然已經拒了诏,還眼巴巴進宮來做什麼?”
那一夜,他帶着薄繭的拇指摁進她唇,堵住她的嗚咽,裂帛之聲伴着更漏,時間被拉得很長。
她被當成一個物件般無視,踐踏,撕碎。
天明時就被棄若敝履。
血氣一點一點順着她的脖頸往上攀爬,直至燒紅了她的耳尖。
但這應該不是嬌羞,而是恐懼。
是對權勢的恐懼,對無力反抗的恐懼,更是對自己明明親手寫出他陰濕狠厲的劇本,心尖卻依然會為他顫動的恐懼。
好在不過一瞬,蕭臨川眼中的淩厲便消散不見,仿佛剛才那如刀的鋒芒隻是她的錯覺。
他将目光轉向慶甯,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慶甯,你今日是來鬧事的?”
慶甯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更多的是被抓包後的窘迫。
"我……沒有!"
"隻是……聽聞今日選秀……"她肩頭微微顫抖,聲音細若遊絲,"慶甯想先來認識……未來的姐姐們……."
"姐姐們?"
蕭臨川低聲重複了一句,語調平靜,他緩緩邁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你是什麼身份?"
他忽然開口,語氣依舊溫和,甚至沒有半分責備的意味。
然而這份平靜反而讓慶甯心裡一緊——這位皇兄向來喜怒不形于色,越是這樣的語氣,往往意味着他是真的動了怒。
“皇兄……”她輕聲喚了一句,聲音裡帶着軟軟的讨好,像是在試圖緩和他的情緒。
蕭臨川看着她,忽然低低一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面,他緩緩俯下身,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發頂。
“你是我大昱最尊貴的公主,我最疼愛的妹妹。想見誰,哥哥以後自會帶你見,何須你親自跑一趟?”
“若是有人沖撞了你,教哥哥怎麼和舅舅交代?”
慶甯猛地擡起頭,眼中閃過一抹驚訝與羞赧,臉頰瞬間染上了绯紅。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蕭臨川的寵妹啧舌,隻有顧矜冷眼旁觀,看穿了這場精心編織的溫情戲碼。
蕭臨川的每一分寵溺,都是權謀的砝碼,慶甯不過是他牽制淮王府的一枚棋子。
"好了。"
蕭臨川語氣一軟,伸手拉過慶甯還在微微發抖的手,注意到她臂上的鞭痕,皺了皺眉:"怎麼還傷着自己。”
他的眉頭微蹙,那一刻的擔憂似乎是真的,卻又像是一場精心排練的表演。
說着,解下自己的大氅,給慶甯罩上。
“張德安,立刻讓方院正将新制的金瘡藥送去淮王府上。”
說罷,又回頭,劃了一下慶甯的鼻子。
“讓方院正好好給你看看,記得要按時用藥。”
他的聲音愈發溫柔,"等上巳節時,讓舅母帶你進宮,朕要檢查。"
慶甯眼中泛起欣喜的光芒,她的手還被蕭臨川握着,想抽回又舍不得,想握緊又不敢造次,就這麼無措地懸在半空,興奮得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連連點頭,目光卻不經意地掠過跪伏在地上的秀女,她微微揚起下巴,眸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
蕭臨川轉頭示意張德安,後者立刻會意,躬身請慶甯回車駕。
直到慶甯的車駕消失在街角的塵土中,蕭臨川才收回目光,那張溫柔的面具也随之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