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除了我,你還有你的世界,有你的朋友,有你的韓醫生。”
“但對我來說,這宮中的日日夜夜,都是她陪着我。”
“含煙,白芷,慶甯,還有……蕭臨川……他們都已不在是簡單的數據了。
“至少對于我,不是。”
“我不能讓他們被如此簡單的抹殺。”
陶樂樂愣住了:“那矜姐,你想做什麼……”
顧矜終于擡頭,看向陶樂樂笑了:“我還沒想好,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你放心,我會盡力護住自己,也會護住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
陶樂樂笑了,上前抱住顧矜,雪球球被兩個女子夾在中間,無措的嗚咽了一聲。
“我就說嘛,矜姐就是最強的!”
……
乾清宮内,朱紅殿柱映照着天光,将蕭臨川的身影拉得修長。
"淮王雖據關外,卻并未有實質動作。"蕭臨川立于龍案前,手指輕叩案幾,語氣中帶着幾分思慮。
宋文斌捋着花白長須,神色凜然:"陛下!淮王經營數載,根基已深。若不趁此時将其一網打盡,恐後患無窮。更有那些曾倚附淮王的朝臣,也當......"
"那是朕的舅舅。"蕭臨川沉聲打斷。
"呵。"宋文斌冷笑一聲,"陛下連親妹妹都可作為棋子,對慶甯公主尚且能下此狠手。不過一月光景,竟然心慈手軟了?"
蕭臨川一怔,他記得當日處置慶甯時也曾猶豫,可為何最終會一怒之下重責慶甯?
難道......竟是因為顧矜?
蕭臨川緩緩轉身,目光如炬:"依恩師之見,朝中諸臣該當如何清算?"
"老臣愚見——"宋文斌上前一步,"禮部侍郎之女宋宜昭于内殿縱火,謀逆行刺之意已是确鑿。不如便從禮部下手,以儆效尤,借機清除心懷異念之人。"
"宋廷煜雖無大功于朝,卻也并非淮王嫡系。"蕭臨川眉頭微蹙,"至于宋宜昭縱火一事,多有蹊跷。"
"陛下!"宋文斌聲音陡然提高,"當斷則斷!侍奉君主,無功便是過!若是......"
"夠了!"蕭臨川厲聲打斷,"恩師請回吧。"
宋文斌不甘,還欲再言。
蕭臨川轉過身,眼中寒光乍現:"恩師,你要如此相逼,是想效仿淮王嗎?"
殿中一時寂靜,唯有檀香缭繞。
宋文斌神色一滞,終是躬身告退。
擦肩而過,卻是張德安進報,說令妃娘娘求見。
蕭臨川一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龍袍袖口。
那日火場的情形又浮現眼前——他趕到昭陽殿時,遠遠看到顧矜暈倒在火場邊緣,面若白紙,不知是否還有呼吸。
向來沉穩如山的帝王竟亂了方寸,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将她直接抱回乾清宮安置。
事後冷靜下來,覺得此舉實在荒謬。
堂堂天子,竟為一個妃子如此失态。
可每每想起她蒼白的面容,心底又泛起陣陣漣漪,難以平息。
這些時日,他刻意避而不見,生怕自己再失了分寸。
可每到夜深人靜時,那抹幽蘭香氣卻總是不請自來,萦繞在他的夢中。
可她今日,為何突然來了?
蕭臨川還不知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到底為何,顧矜已經進殿來。
“臣妾來向陛下請罪。”
她清瘦了許多,看上去似是當真傷了心。
一個侍女,值得她如此上心?
不對,婦人之仁,他何苦費心?帝王家事,豈容兒女情長?
他正了正神色,轉身做回禦座。
龍椅上雕刻的五爪金龍仿佛在提醒着他的身份。他居高臨下看着顧矜,故意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
"後宮是你主事,如今出了這般大的纰漏,你難辭其咎。"他聲音冷硬,可說出口的話,卻比預想的少了幾分淩厲。
"是,臣妾有錯。"顧矜神色平靜,眼波不興,"該有臣妾一力承擔,請陛下不要牽連他人。"
這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更是激怒了蕭臨川:"不要牽連他人?"
他冷笑一聲,"宋宜昭乃禮部出身,如何能說沒有禮部指使?"
顧矜擡眸,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直視着他:"現在人心未穩,淮王與陛下已勢同水火,朝臣都在觀望。禮部事小,可若因宮闱之事發落禮部,恐怕傷了衆臣之心。"
她說得有理有據,正和自己心意,偏偏這副冷靜自持的模樣讓蕭臨川更加煩躁。
她以前也是這般冷面理智的樣子,事事為他考慮周全,卻從不流露半分私情。
"總要有人為此事負責。"他語氣強硬。
"臣妾宮人犯下大錯,該由臣妾承擔。"蕭臨川看着她這副甘願請罪的模樣,心頭火氣更盛。
這個女人,為何總是這般不識擡舉?
他咬牙道:"季春便是春蠶禮,朕如今後宮無人可用,你不可受刑罰。"
顧矜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随即道:"那臣妾就自請于宮中祠堂祈福思過。"
"準了。"
蕭臨川轉身,不願再看她那張平靜的臉。可轉身的瞬間,他分明看到她眼底閃過一絲黯然,竟讓他心頭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