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停頓也沒有,攻擊從四面八方襲來,它們的配合比剛才精妙了許多,不再盲目地以巨大的身軀進行碾壓,而是分化出更加自由的觸手,參差錯落地刺來。
在我揮刀斬落來自左前方攻擊的瞬間,後背的觸手幾乎已經要刺穿我的身軀,盡管在天叢雲面前,這些觸手就像砧闆上的鱿魚一樣,但對于普通的血肉之軀而言,無疑是可怕的兇器。
之前為了盡可能地節省體力和san值的消耗,我一直維持着原地不動的防守姿态,然而,現在,無論如何是沒有這種餘裕了。
我深吸一口氣,下一瞬,左腳踏地,俯低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一般,主動紮入了怪物堆中。
金色的刀光在空氣中不停閃動着,出現又消失,滿級的身體勉強能夠滿足天叢雲高漲的戰意。
四隻,五隻,六隻。
我在心中默默計數,十二個騎士已經被消滅過半,而我依然毫發無傷,察覺到這一點,怪物們也開始變得焦躁。
不,隻有我自己明白,那根本不能稱之為毫發無傷。
【san值 70→52
靈感檢定 1D100
49/90
檢定成功
獲得不定性瘋狂暴力傾向】
我看着眼前界面上不斷跳動地字句,愣了一下。
下一秒,如同石油般粘稠的黑色文字自UI中流淌而出,蜿蜒爬行,纏繞上我的四肢。
在它們接觸到我的瞬間,龐大的破壞欲如同洪水般傾洩而出,腦子裡重要的神經,大概斷掉了那麼一兩根吧,痛苦或是喜悅,都感受不到了。
我變成了“瘋狂”的提線木偶。
我聽見自己的笑聲,從喉嚨的深處一點一點滲出來,伴随着幾乎以傷換傷的動作,逐漸變得放肆。
起跳劈擊,帶着重力,刀刃上的寒光如流星般墜落,将一隻修格斯劈成兩半,在墜落的瞬間,心跳突然加速,不知何時出現在下方死角處的另一隻怪物張開巨颚,似乎就要這樣将我吞食殆盡。
千鈞一發之際,身軀被天叢雲和瘋狂控制着,在半空中強行扭轉,用腳踩住修格斯的頭頂,因為即将實施的暴行而暢快無比。
毫不猶豫地回身下刺,刀刃深深地紮進它的頭顱。
沒有拔出天叢雲,維持着這個姿勢,我壓低身體奔跑,盡情地發洩着破壞欲的身體,刀鋒伴随着我的跑動将它整個剖開,因為疼痛而瘋狂扭動的觸手從四面八方襲來,卻追不上小小的目标。
待我離開它的身軀時,它已經奄奄一息。
第八隻。
久違地站在地面上,我稍作喘息,幾乎是在有所松懈的一瞬間,巨大的力量撞上胸腹,我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身軀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宴會廳潔白的牆面上,巨大的沖擊甚至将背後的石牆砸出了蛛網狀的裂痕,我吐出一口鮮血,感覺骨頭大概斷了幾根。
這就是以凡人之軀挑戰怪物的下場吧,我猜,就像在鋼索上跳舞,就算之前表現得多麼精妙絕倫,稍有不慎,失足跌落,下場就是非死即傷。
那個人,一直以來就是在進行這種戰鬥嗎?
果然,拯救世界的男主角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而将我死死抵在牆上的觸手猶不滿足,它扭動着,暴露在外的肌理上已呈現出鋒利的尖刺,大概是想就這樣釘穿我的身體吧,和它接觸的皮膚已經能感受到些許被刺穿的痛楚。
即使是這種時候,也感覺不到任何恐懼,大腦像是壞了一樣一直興奮個不停,我都有點佩服我自己了。
無所顧及地忽視疼痛的感覺,毫不猶豫地揮動劍鋒,下一秒,觸手從修格斯的身體上脫落,它困惑地蠕動着斷肢的截面,而我已經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主動沖入它的懷中。
天叢雲在空氣中留下十字狀的刀光,觸及到它的瞬間,巨大的身軀迅速地灰敗,幹裂。
即死觸發。
這樣,就是第九隻。
是我赢了。
像是察覺到我身上氣場的微妙變化,除了直接被天照院仁指揮的騎士之外,會場内那些剛剛完成轉化的修格斯都看向了我的方向,剛剛獲得的人類身軀在巨大的危機感之下再次扭動,變形,化為巨大的漆黑的怪物。
近百隻怪物同時向我的方向沖來。
我的身軀已經搖搖欲墜,嘴裡滿是血腥味,如果隻是繼續斬擊的話,肯定沒有辦法應對吧。
但是,已經不需要了。
九隻騎士,加上剛剛闖入宴會廳時斬殺的那隻普通修格斯,這樣一來,10點充能就已經完成了。
我控制不住地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高高舉起金色的太刀,發動技能。
【天之從雲——】
金色的,巨大的半球體,以我為中心,猛地向外擴散開去,伴随着巨大的沖擊,場内的修格斯發出尖銳的慘叫,黑色的身軀在這金光中逐漸變得模糊,褪色,直至湮滅。
劇烈的強光大概持續了五秒左右,五秒後,金光散去,宴會廳内彌漫着高溫的白色雲霧,目之所及,已經沒有了怪物們的身影。
幸存的人來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還沒能從剛才的景色中回過神來,我用太刀支撐着身體,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半天,才勉強站起來,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走向天照院仁的方向。
金色的刀鋒在空中滑過一個弧度,刀尖牢牢地抵上了他的脖頸。
賭上一切,泯滅良心,才換取的秘密武器,在一夜之間就被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的無關人士毀滅殆盡,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呢?
即使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無聊的人,此時此刻,也不免産生了一點好奇。
然而,那張臉卻沒有任何表情,低垂着的眼睛,似悲憫似嘲弄,但是一定要說的話,那一定隻是一個已經燃燒殆盡的男人在那裡留下的些許帶着火星的灰燼而已,除了虛無,什麼也沒有。
啊,這家夥,果然很讨厭。
但是我讨厭的,一定是在身上看到的,我所深深厭惡的我自己。
強行壓抑着從他身體上切下一塊兩塊來的破壞欲,我沒有和他多做交談,隻是這樣直接了當地,向他提出了要求。
“交出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