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翊均剛回來,對宮中情勢尚不明朗,于是暫且沉默。
陸雲起則緊皺眉頭,回答:“不知。”
“這病滿宮太醫都診不出個所以然,幸得登雲派虞山仙君相助,”衛叔寶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擡眼看向陸雲起,“仙君說,此病為陀仙樹的慢毒所緻,已有五年之久。”
“是誰害了母親?”陸翊均急問。
衛叔寶搖了搖頭:“微臣也不知道。”
“衛大人,母親可曾提起,要委任何人調查此事?”陸雲起嚴聲詢問。
“未曾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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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百裡背着弓箭,騎着自己的家養野豬,來到他前幾日新發現的一處山坳。
這地方遠看雲霧缭繞,其間綠樹茂密,想必一定有上好的野物。百裡正在山坡上思索着,身下野豬突然發動,橫沖直撞朝山坳奔去。
“诶诶诶…”
百裡拽着野豬頭,拔出腰間的搗藥杵劈砍路上的草木枝條,豬在前面跑,魂在後面追,晃得頭暈目眩。
到了樹林間一小處平坦的空地,野豬終于停下,被周圍閃着幽光的紅色小果子吸引,哼哧哼哧跑去大吃起來。
百裡用手背拭過左臉,蹭下一道血迹,看來是沖過密林時,臉上擦破了皮。
環視一圈,看到一片密蒿草後,白霧蒸騰,似乎有處山間溫泉,于是朝蒿草深處走去。
走近一看,還真有溫泉。
看着泉水裡倒映的自己的臉,手指一碰,“嘶—”左臉上,還有額頭上,果然有幾道細小的口子。
正打算用手捧了水清洗,一擡頭,猛然看見,就在不到一丈外,一個一頭銀白長發的“女子”正在溫泉裡沐浴。
那女子背對着他,但仍可見腰肢纖細、膚色勝雪,必然是個絕代佳人。百裡不禁看直了眼。
就在腦中想象“女子”的正臉會是何等美貌時,踩着石頭的腳一滑,一頭栽進了泉水裡。
“什麼人?”那“女子”驚問,轉過身來,居然是一個五官清冷細巧的少年。
百裡坐在水裡,驚得說不出話來——
少年那對銀霜色的眼瞳,就像春日解凍的河流上,晶瑩的浮冰。他絕不是凡人,至少也是個仙人。
無人應答,少年朝着剛才聲音的方向走來。
百裡洗了把臉,确信眼前的景象并不是夢,意識到這渾身沒有一片衣物的少年正在步步走近,臉霎時紅成一片,忙擺手道:
“喂喂,你,你别過來啊。”
少年錯愕了一瞬,又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百裡書緣,來山裡打獵的,隻是路過這裡,沒想到……”那人抓抓後腦,眼睛死死盯着水面,不敢擡頭。
“原來是凡人。”少年喃喃道。然後旁若無人地從水中起身,挽起長發,走到岸邊上。
百裡偷偷瞄了一眼,頓時臉紅到了耳根,直叫那人:“喂,就算都是男子,也不該這麼不知羞吧。”
“什麼是羞?”一本正經地反問。
這種人人皆知的事情,百裡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怎麼回答。他從水裡翻身上來,看到少年的白袍明明挂在一截樹枝上,雙手卻仍在摸索着什麼,驚訝地問:“你眼睛看不見?”
聽到這話,少年停止了摸索。手中白光一閃,那件袍子就自己飛到了手上。他轉身背對着百裡,三下五除二地将白袍穿好,頭也不回地走了。
百裡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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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凡界神苑,人族不可踏足。你快點走吧,被我父母和姐姐知道,他們一定會很生氣。”少年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百裡說,手裡化出一把通體雪白的劍。
百裡看到,那劍格上刻着“殊音”,似乎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
“你父母和姐姐是誰?”他問少年。
“我父親是天帝北宸,母親是太陽神懷羲,姐姐是金輪公主。”
“那你就是月神明鏡吧。”脫口而出。
被點破身份的明鏡停下了腳步:“你怎麼知道?”
他很奇怪,這個凡人究竟從何得知他的名字。母親從不許他享受地界香火,按理說地界絕不會有他的神位,也不許他和地界的人交往。
“我師傅李長庚最喜歡月亮,所以經常提起你。”
“天權星君李長庚?”
天權星君是誰?百裡心想,長庚師傅不過一散仙,他在神廟裡也從未見過天權星君的神位。不過那殊音劍……
“對了!”忽然想到什麼,他走近明鏡身旁,“這把殊音劍,據我師傅說,曾是他上一位弟子的佩劍,劍身柔軟如弦,能發化雪滴泉般的妙音,故得名殊音。”
“天權星君的上一位弟子,是我舅舅,月神伏音……”
明鏡話未說完,倏然間一聲虎嘯,密林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二人襲來,百裡下意識地抓住明鏡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就在此刻,一隻巨大的白虎從林中竄出,騰空而起,從二人頭頂躍了過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百裡書緣定睛一看,那白虎口裡,叼着的正是自己的家養野豬,準确來說,應該是野豬的一半,另一半顯然已經進了老虎肚子。
頓時暴跳如雷,指着殺害野豬的兇手譴責:“你這家夥,怎麼吃人坐騎!”
“诶?”騎在白虎上的女孩轉過頭,正是白衡,奇怪道,“這怎麼還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