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長亭廊道,一密探揣着剛得到的情報,向書房快速走去。
書房裡,陸雲起正與老師虞山仙君對坐下棋議事。
“能将我師叔陳绛雲和十殿閻羅斬于無形,兩界中有這等實力者,除了九尾狐,絕不會有他人。我此次回太行山,已通過通天閣,向天庭彙報此事。”虞山說。
“天庭如何答複?”
“太陽神尊似乎另有安排,并未有明确回複。不過天庭對九尾狐素來忌憚,想必不日便會派人下界捉拿此妖。”
“沒了那狐妖,我倒要看看,陸翊鈞怎麼活着回來。”陸雲起冷笑,執起一枚黑棋,落入棋盤。
虞山執白棋猶豫道:“上次你說,三皇子用陀仙樹毒暗害女皇,是為了引起你與女皇嫌隙,好讓自己有回來的機會。那他又殺永安栽贓仙門,目的何在呢?”
“也許是那狐狸唆使,挑撥皇族與仙門關系。此事師傅更該上報天庭,殺了狐妖,陸翊鈞才會無所倚仗。”陸雲起再次強調,眼中閃動着一種狠厲的瘋狂,
“而且,既然母親已經被挑撥疑心于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這話讓虞山心裡驟起一絲寒意,他意識到,面前這個他一手栽培的學生,已經成為難以控制的猛獸。
“你的野心未免也太大!”虞山嚴聲勸道,“那是你親生母親。何況仙門與皇族世代契約,仙人若弑君,是萬劫不複的滅魂之罪。即便你想逼女皇退位,也需得到三派掌門首肯。不然,任何一派都可以勤王之名攻入洛京。”
“引虎易,趕虎難。到時你未必能得到皇位,你祖宗的江山恐怕也要斷送。”
“不用您出手,”那人的手一直撥弄着棋罐裡的棋子,明顯在壓抑着心裡的煩躁,“您隻需把那種陀仙樹毒,給弟子一份就好。”
“你想做什麼,”虞山聽出陸雲起話裡的意思,眉頭緊皺,苦口婆心地再次警告道,“你可知道後果,若被人發現你弑母奪位,如何取信于天下,坐得穩皇位?”
“您是宮中奉仙司仙人之首,既然這種毒隻有仙人能辨别,那此事唯一被發現的可能,就是師傅您要去告發雲起,棄我于不顧。”
“你……”虞山指間棋子墜地,手顫抖着指向陸雲起,“你已是監國太子、權傾朝野,這位子早晚都是你的,凡事做得太絕,遲早會逼死自己……”
話未說完,密探進門來報,稱有兩日前半夜,有一異域商隊在五軍營禁軍特許下秘密入城。
商隊中人無論男女,皆穿黑衣、留短發,有些人臉上還有刻字。為首者左眼下有顆痣,持一截翠竹。
“眼下有痣,執竹葉刀,是長思流無疑。”虞山說,“此人曾殺害同修弟子,叛出師門,經營黑市,實乃仙門敗類。其手下黑衣商隊,皆為血統不正的異士,名為商隊,實為傭兵暗衛。”
“确定是禁軍放他們進來的嗎?”陸雲起問那探子。
“千真萬确,殿下。”
陸雲起抓起一把棋子,用力攥在掌中,又一粒粒使其落下,目光盯着棋盤念出一個名字:
“蔡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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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伫月齋将軍睡得可好?我有些事昨晚先失陪了,實在抱歉呢。”
大清早,蔡重年身上隻穿着睡袍,正要對鏡梳發,一個令他煩厭的人聲便随着推門的吱呀聲傳來。
“什麼事?”蔡重年冷臉問道。
“将軍在我這洛京的别館留宿,我作為别館主人,早起來看看将軍,也不行嗎?”長思流眯眼笑道,關了門走進來,四仰八叉地一頭倒在床上。
蔡重年拿了劍,起身便要離開。
床榻上那人微微擡手,萬千交錯的紅絲在空中展開,擋住了蔡重年的去路。
“今天晌午,我會讓人将萬兩黃金送到伫月齋,作為你此次相助的酬勞。”蔡重年說,住步在密密麻麻的斬魂線前,最近的一根絲線幾乎從他的鼻梁上劃過。
長思流雙手枕在後腦不禁發笑:“将軍,區區萬兩黃金,就付得起韓囚和我這商隊的錢嗎?”
“你還要多少,再給我幾日寬限,我會想辦法去籌。”
“十幾年了,我為将軍辦了這麼多事,到禁地偷毒藥,還殺了那麼多可憐蟲,何曾要過什麼金銀。況且,報酬的話,将軍昨晚不是已經付過了嗎?”長思流意有所指地說。
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在蔡重年身上遊移,像一把刀子割碎他渾身的衣袍,戳破他難言的羞恥。
“你永遠是我的師傅。”蔡重年說。
長思流猛地坐起,一隻手撐着頭看着那人的背影,蹙緊的眉頭中藏着隐忍的怒氣:“我教你劍法,幫你的忙,是因為喜歡你,不是為了當你的師傅。你又不是沒有師傅。”
“我不喜歡你。”
“沒關系,”長思流攤開手,“這樣更刺激。”
蔡重年咬着一側的牙齒,嘴角抽動,恨不得立馬抽劍砍了這人。
“我知道你喜歡什麼,想把你的皇子師弟按在……”長思流敲敲身下的床榻,“這兒?和他入巷綿雨。可你師弟顯而易見,就不會是個喜歡被按下去的人吧。但是,我可以啊。”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暧昧的笑,空氣似乎變得有些黏熱。
“是嗎?”蔡重年好像突然被勾起了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