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轉過去。趴在那兒。”
這人驟然的轉變讓長思流心裡有幾分懷疑,但還是心甘情願地轉了過去,趴在床榻上。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蔡重年抽劍砍斷擋路的斬魂絲,拂袖而去。
長思流并沒有阻攔,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如果他真要攔,蔡重年也絕無可能踏出這屋子半步。
他隻是拉過被子蓋住頭,清早就有美人可以逗弄,現下也可以舒服地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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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後苑
在長廊的拐角,衛叔寶一擡頭就撞見了那個此時他最害怕見到的人——陸雲起。
“太子殿下。”他連忙問安。
陸雲起并未答會,給了他一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往常常密會的桃園而去。
一路上,衛叔寶都惴惴不安,隐隐有着不祥的預感。
自從陸翊鈞領兵離開洛京後,女皇就閉關不出,所有内侍一概不得進入啟明宮,連他也不例外。昨日陸雲起不在,啟明宮又憑空出現一個拿着巨斧的“女巨人”,駐守宮門。入宮者,都要一一被這巨人查驗。
等到桃林深處,陸雲起便立即拉住他,往他手中塞了一個藥瓷瓶。
“母親身體不适,這藥能治母親的病。”陸雲起托着他的手說,“我要你将此藥,每日滴入母親的茶飲中一滴。”
“殿下!”衛叔寶吓得兩腿發軟,他一瞧陸雲起那陰恻恻的眼神,便知道其中的門道,當即下跪,不住地磕頭,
“殿下,請您饒了微臣吧。女皇已尚在閉關,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隻留一個女巨人把守宮門,現下即便是微臣也不能入内……”
“我說這是藥,你怕什麼?”陸雲起鋒利的眼神掃下來。
是啊,那是藥,自己在怕什麼。衛叔寶驚恐地張開嘴巴,意識到自己已經戳破了太子要給女皇下毒的秘密,随之胸口劇烈起伏着,帶着哭腔抓住陸雲起的衣袖:
“殿下,殿下……我……我陪伴殿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陸雲起毫不留情地甩開了那人,在他眼裡,這個被母親排斥在外,無法接近母親的人,已經失去他的利用價值,就和一張廢紙沒有區别。
他用看着一件想要丢棄的物品的眼神看着衛叔寶,脫口而出了自己對這件物品的宣判:
“内侍衛氏,服侍陛下不周,發内務府,殺無赦。”
“殿下……”衛叔寶呆滞地看着陸雲起。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陸雲起扯下他拽着自己的手,冷漠地離去。隻留下那人在原地發狂般地又哭又笑,捶打着地面。
很快就有人看到,那個昔日寵冠皇宮的内侍官,被布條塞住了嘴,整個人像一條癱軟的泥巴,被人拖着進了内務府。隻一刻工夫,被勒斷了脖子的屍體便被擡了出去。
一個曾看似顯赫耀眼的人物,死得不如一條狗,無聲無息。而宮人們并不因此過多留意或驚詫,在這皇宮裡,曆代太子都死過多少位,除了皇帝,誰死了,都是平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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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邊線。
白衡和春盞僞裝成流民,跟随着巫族的士兵一路從無冬城北上,被鞭子驅趕走到這裡。
漫長無際的海面上,幾千個巫族人,像釘在冰面上的一根根木樁,揚臂又落下,揮舞着鐵鋤頭。
列隊整齊的魑魅,由一些死靈仙人指引着,從海的深處涉來,穿行過鑿冰的人群。
一個士兵扛着女先知的屍體,高高掄起又摔在冰面上,抱怨着屍體的腐臭味。
随後,正如先知預言中的人一樣,一個額角有着山羊标志的男子,騎着棕熊在缥缈的紫色霞光中出現。棕熊停在女先知的屍體前,聞了聞,厚重的熊掌砸下,一掌将那人頭拍碎,吞咬起來。
咯吱咯吱的熊牙咀嚼骨頭的聲音在寒風裡回蕩。
春盞一眼便認出那騎熊的男人,悄悄低頭告訴白衡:“這人是山羊部落的新首領,胡羊。因為作戰骁勇,十四歲就繼承了父親的領主之位。”
“這些巫族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開鑿冰面,把死靈放出來……”白衡怒目而視,咬着後槽牙,一隻手難以自抑地想要化出虎莽劍,被春盞抓住手腕,搖搖頭提醒她先觀察情況再行動。
然而方才二人說話的聲音還是吸引了一旁士兵的注意,一個士兵大聲呵斥着,問他們在做什麼。
春盞笑着朝那士兵擺擺手,正要解釋,天空一聲震耳的龍吟,新來到的衆人都向天看去。
“青苗?”白衡望向空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