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行?”
“你我好歹家大業大,等回了洛京想要多少男人不行。能睡一百個,卻隻睡一個,不是重情,而是愚蠢。”
如楊羨自己所說,回到洛京後,那人便日日花天酒地,聲色犬馬。楊釋同雖然臉上無光,但其夫人極為寵愛這個兒子,也隻能盡力找人遮掩其醜事。
為了徹底離開那人,眼不見為淨,他自請随邊軍征戰,從最下等的普通士兵做起。
因為面龐俊秀,初入軍營時他時常受人嘲笑,曾一拳打死折辱自己的校官,還好有父親曹元仲的威名在,他并未受到處置,反而取代了校官之位。
後來從東魯到南益,再到北燕,他領兵掃平叛亂,屢立戰功,又有父親舉薦,官職一升再升。
每次作戰時他總會戴上面罩,因為身形奇偉,往往令人望而生畏……
正在冥思時,有人輕推門而至。
懷狐用指尖盛着幽火走入房中,他的長發拖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小雪花似乎被這聲音吸引,幾步蹿到懷狐腳邊,蹭着他的頭發。
“咦。”白貓這親人撒嬌樣子讓他想到了自己的靈獸,懷狐收起幽火,彎腰将這沉甸甸的貓咪抱起,一看這小家夥長毛潔淨蓬亮,就知被主人養得不錯。
“恭王妃喜歡我的貓嗎?”坑池裡熱氣蒸騰,曹宛章閉眼仰臉靠在池邊。
沒想到那人明明背對着自己,還能猜出自己是誰,懷狐猶疑了一下,還是抱着貓坐到那人身旁的池台上,靈貓一直伸頭想嗅他的腹部。
“殿下明日戌時請曹将軍宴飲,共商後日行軍之事,特來告知将軍。”
“這點事陸翊均還要勞你過來。”曹宛章偏過頭,有意看着懷狐的肚子。
立刻明白了那人的意思,懷狐笑着抓抓白貓的頭:“您的貓,鼻子很靈呢。”
“還有什麼事?”曹宛章心裡大約已有所預料,話音剛落,坑池裡的熱水便被懸空抽幹,凝成幾十根鋒銳的冰淩,眼前被蔓延的寒霧遮住。等霧散去,一根寒芒凜冽的冰刃幾乎觸到眼球。
再往下看,自己渾身都被冰刃困住,稍動一下,冰尖便會刺破皮膚。
懷狐單手抱着小雪花,另一隻手拿下一根懸空的冰刃,抵上他的脖子:“殿下本可以殺了你,但他沒這樣做。你要是再敢對殿下不恭,我就讓将軍體會一下千刀萬剮之痛。”
說着,那人的五指收緊,曹宛章身下的冰刃立即長了幾分,有些刺到大腿上,鮮血滲出,疼痛感随之而來。而他卻面不改色,臉上反露出譏笑的神色。
懷狐看着他因常年在戰場上搏殺,滿身疤痕的身體,皺着眉,手忽然松開,空中冰淩盡數落下,砸在池底,碎成無數冰塊。
這池子顯然已經無處落腳,曹宛章從石階走上來,用纏布裹了下身,走到書架前翻找着什麼,還不忘回頭調笑:“陸翊均肯定沒說讓你殺了我。所以你不敢。”
“不管你是神是妖,心裡都還是個小孩兒呢。”
懷狐的指尖掐進了掌心,罕見語速很快地應道:“殿下的确沒說過讓我殺了您,但如果我這麼做了,他也不會責怪我。”
“他還要靠我來籠絡北方諸軍,怎麼會急着要我的命。”曹宛章從架子上抽出一沓紙稿,順手拿起一個手持水晶鏡,對着紙稿仔細看着什麼,
“一個朱門之家的成年男子,對權力的渴望,總是遠遠大于感情的。你這麼強大,何必執着于一人,甘心屈居人下?凡人男子的情意,狗屁都不值。”
“殿下不是這樣的人。”懷狐抱着貓走到那人身邊,“也的确有以将軍為盟之意。我不能殺将軍,但這貓就不一定了。”
曹宛章心中一激靈,瞬時轉身想要搶回小雪花,被懷狐預料到,提前回退一步躲開。
“還我。”曹宛章伸手要貓,“我為你好,你倒恩将仇報。”
“将軍的好意我心領了,”懷狐微微屈膝欠身道,“隻是這貓咪着實可愛,還請将軍借我抱回去養幾日。”
“給你,交換如何?”曹宛章将手中的紙稿卷成一捆,遞給他說,“整個北方24處要塞城池的守軍部署都在上面。”
懷狐正要伸手去拿,懷裡貓咪卻躁動起來,打滾掙紮,叫他騰不出手。知道靈貓與主人心意相通,歎了口氣,隻好彎身放了貓,再伸手去接紙稿。
怎料将紙稿展開,竟是一張白紙,空無一字,頓時明白,原來這人從剛才就在與自己演戲。
“這東西都在這,明天我自然會和他說。”曹宛章指指自己的左胸口,“回去吧王妃,這麼多眼睛看着,别待太久了叫人說閑話。”
真是個連神都敢戲弄的狂徒,“曹将軍完全不怕死嗎?”臨走前,懷狐問他。
“我當年去軍營,就是一心求死。”
兩人目光玩味地對視了一眼,懷狐嘴角露出微笑,他恍然發覺,那人看似譏笑他為情所困,其實不過是在嘲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