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醒目的藍發,陸翊均和曹宛章都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陳子數見陸翊均眼神有變,即刻喚一行近衛進入門中,拔劍指向藍發人,警惕他的動作。
“來此什麼目的?”陳子數問,緊盯着那人的雙手。
“護人,”藍發人說,“也送人。”
“受誰的命,護什麼人?”
“受蔡将軍所托,長老闆之命,護三皇子平安。”
陸翊均擡手示意近衛退下,說出了那人的名字:“你是無衣。”
“正是。”
凡是有資格到三仙山曆練的高門子弟,無人會沒聽過無衣的事迹。
此人為長思流手下四刺客之首,聲名赫赫,傳聞殺人無數,令人聞風喪膽。十年前的三派比武大會上,曾一刀封喉前任摘星派掌門乘雲客。
因無衣常在太行山一帶行動,還有傳言說,他和登雲派掌門策百彙的小兒子星眠,關系并不清白,所以才能在太行仙門進出無阻。不過此言在星眠與火神定親後,就被嚴令禁止任何人提及。
在旁邊一群人緊張的注視下,陸翊均徑直走到無衣面前,二人無言對視,彼此目光皆如冷劍。
片刻後,陸翊均先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明鏡,詢問道:“他怎麼了?”
“被堕仙所傷,活不過五日。”
陸翊均眼神裡透出震驚,他回洛京路上就曾被昆侖堕仙之五的鬼仙君埋伏,自然知曉那人所言何物。沒想到這東西竟再次出現,那麼侵擾永行關的怪物,想來就是死靈了。
燕城附近都有了死靈,永行關的形勢也不容樂觀,更可怕的是,若這死靈是越過大丘從後方而來,那麼……
“傳令,留兩千人在燕城,其餘人馬即刻出發。”陸翊均厲聲道。
“你既然救他,便不會殺他,是嗎?”滿屋軍士行動之際,陸翊均問。
明鏡要是死在這,對他可是個天大的麻煩,必然引神族震怒,禍及妻子。
“我不免費殺人。”無衣回答。
“五日内,送他到太行山,務必想辦法救活他。”陸翊均一隻手落在無衣肩上,“事成後,長思流要什麼,我給什麼。”
說完,便帶人離開,整個屋子頓時未剩幾人。
外面馬聲缭亂,呼喊此起彼伏,無衣看了眼懷裡臉色蒼白的小人,正好曹宛章帶着副将劫玉最後走出去,止步在他身旁。
那人的表情就像在賞玩什麼新鮮物件一樣,倒沒一點大戰前的緊張:“這可是個燙手的芋頭啊。”
言下之意,明鏡死在手裡,誰就要倒黴了。陸翊均此安排一石二鳥,既送走了這個他根本不信任的家夥,又防止了人死在自己這兒。
“我會盡快送到。”無衣說。
“你去挑匹馬吧,貓眼骢,我的馬,跑得快些。”
“俠士請随我來吧。”劫玉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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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百裡聽到呼救,回頭一望,一個穿着沾滿血的藍盔甲的士兵,正騎馬奔來,大呼着“永昌失守”,而在那人馬後,還烏泱泱追着——
一大幫爬行的魑魅!
和士兵面面相觑不過須臾,百裡趕緊掉頭就跑。還好在大理寺多年,他也沒荒廢了打獵,還有追野兔趕山鹿的腿腳。
一連跑出幾裡,聽着魑魅嗚嚎的聲音越來越近。
忽然,聽到身後士兵一聲慘叫,士兵摔下馬去,魑魅瞬時層層疊疊撲了上去。
受驚的馬兒嘶鳴一聲,朝着自己沖來,百裡趕緊眼疾手快抓住缰繩,翻身上馬逃走。
剛才看士兵的藍盔甲,明顯是曹宛章的部下,真如其所說,永昌城淪陷,那他們豈不是連南下退守的退路都已經沒有。百裡的腦子快速盤忖着,他得盡快把這裡的軍情告訴陸翊均。
若懷狐不能出手,靠凡人之力打赢此戰的希望堪比野豬飛天,鲫魚上樹。且他懷疑這些死靈,就是沖着陸翊均而來。
之前死靈隻是在關外遊襲士兵百姓,等陸翊均剛到,就攻入關内。莫非太子與死靈間有所交易?真是這樣的話,不止是太子,太行山仙門也脫不了幹系。
可眼下,要怎麼甩掉這些魑魅呢?沿着大路再往東北,是獨石城,一路平坦開闊,視野極佳,根本無法甩掉魑魅。隻好往西邊大丘外的密林去,引魑魅陷入其中,再尋機會回燕城,找到明鏡。
就這樣想着,百裡脫下上身甲胄,扔到身後,引得魑魅對帶着他氣息的盔甲一擁而上,拖延了一些時間,駕馬直奔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