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點點頭道：“的确。”

南宮靈的心緊了緊，他的武功不差，自然明白一力降十會的道理。

果不其然，無花那快出殘影的刀鋒被明空一掌拍開，未盡其功。

無花曾與明空交過手，對此早有預料。隻是明空的内勁，比之半年前，竟然更加精純，刀刃被拍開的餘勢，震得他虎口發麻。

他腳下踏步，手中撒出紫色迷霧，阻礙明空視線，再以忍術步法移動到明空身後。

明空閉目感知，錯開半寸，重拳砸在無花腕上。

以慢打快，接着又是數十招的交鋒。

無花使出風萍掌、彈指神通、死眷術……竟将中原與東瀛的招式齊發。反觀明空，大開大合之間，也不過是拳、掌、劈。

姬冰雁皺着眉頭道：“明空似乎沒怎麼學過招式？”

楚留香颔首：“他為了躲無花，謊稱失了神智，一直躲在菜園，沒有同其他人學過招式。”

姬冰雁道了聲“可惜”。他已看出明空根骨極佳，若是能好好修習招式，無花在他手上絕對走不過三十招。

楚留香卻笑了笑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别忘了，他有的可不隻是武功。”

姬冰雁愣了一下，而後道：“你說的對。”

胡鐵花聚精會神地看着二人交鋒，口中時不時發出感歎的聲響。

眼見無花執刀的手被明空所抓，南宮靈下意識地向前進了半步。

卻見無花翻腕一劃，在明空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明空吃痛，松開了制住他的手。但他沒學過招式，便也不拘泥于招式。未受傷的手前推贊掌，直沖無花胸口。

無花未料他這一手，急急撤步，但還是被他打在了鎖骨的位置。他隻覺胸腔中一陣激蕩，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明空未給他喘息機會，劈掌奪刃，手腕一轉，長刀就要斬在無花身上。

南宮靈再忍不住，沖上前一把将無花自明空的刀鋒下拖了出來。

他擋在無花身前，向着明空叫道：“哥哥他已經敗了！求你饒他性命！”

刀鋒懸在了南宮靈眼前半分，沒有再進。明空收刀杵地，目光落在兩兄弟身上，有些複雜。

他還記得原書中，無花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毒殺南宮靈。而不同境地，南宮靈卻毫不猶豫地擋在無花身前。

見明空不語，南宮靈生怕他不肯放過無花，口不擇言道：“哥哥他罪不至死，他雖然要殺你，可你沒有死，又為什麼要讓他賠命？”

南宮靈說完便覺得不合适，但話已出口，道歉枉然，他隻得梗着脖子，護在無花身前。

楚留香幾人走了過來，聽到這話，都覺南宮靈有些過分。

楚留香剛要開口，卻聽明空道：“誰說我沒有死過？”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南宮靈有些無措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空垂下眼，看着足下的冰雪，說道：“六歲那年，我已死了。”

一陣冷風灌進了衆人的脖子，胡鐵花打了個冷戰，顫聲道：“明空，都這個時候了，你可不要說笑。你如果死了，又怎麼能跟我們說話？”

明空擡起頭，面向楚留香，說道：“香帥，你下過崖，應該明白，一個六歲的孩子，掉下去是不可能活着的。”

楚留香讷讷道：“可肉身佛……”

明空“嗯”了一聲，看向身側的白影，說道：“他救了我，但卻是在我死了以後。”

死而複生。

第二次的死而複生。

這件事，明空一直都知道。

無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明白，明空之所以會說出這件事，是因為他并不打算放過自己。

他想，與其死在明空手裡，為什麼不賭一賭自己的命？明空墜崖可以複活，他憑什麼不可以？

無花眼神一凜，趁着衆人被明空的話吸引，猛地一蹿，來到了懸崖邊。

南宮靈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叫道：“哥，你要做什麼？！”

無花恨恨地瞪着明空道：“憑什麼你是神童？憑什麼你能得師父青睐，憑什麼就連老天都眷顧你？我偏不要死在你的手裡。”

若此番可活，他絕不會放過明空。

話音落，無花跳下了懸崖。

南宮靈猛地撲上去一抓，卻隻抓了個空，最後一眼，他看到了無花臉上決絕的笑容。

明空跟着跳了下去，如今他已不懼懸崖。

其他人自然不敢直接往下跳，楚留香帶着失魂落魄的南宮靈，自其他路線下到崖底，見到的卻隻有站在白玉壁前的明空一人。

無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