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再次醒來時,繁星正亮,橢圓形的葉子搖搖晃晃,像攪亂了春水,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噴氣背包墊在他下面,短暫的充當起了隔闆的作用,林熹扯着他的腿,在漆黑的玉米地裡撒足狂奔。
“你醒了?”
阿列克應了聲,土地雖然松軟但其實并不完全平整,颠簸中他腦袋磕的生疼。
“咱倆被徹底放逐了,這下真無家可回咯。”
說到這林熹就一陣悲涼,此人前二十年時間埋頭苦讀,好容易苦盡甘來步入正軌,就被一車送入未來。
在世界當老闆做大做強,正準備豪車香槟美男如此如此成為人生赢家,就想不開跑來當密探,擔驚受怕夜不能寐,最終成功過上住橋洞的生活。
小人正戚戚,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QBC怎麼辦?天殺的咱倆孤兒寡母,不會趁現在欺負我兒吧?”
“沒有的事。”阿列克扭了半天,終于把背包抵到了後腦勺下面,“沒有你的基因鎖,它就是普通的廚師機器人,最多順倆配方走。”
“挺好,”林熹覺得自己像一頭拉磨的驢,正費勁扯着身後巨重的石碾子,“還好玉米地不要人工燈,不然咱倆逃都沒法逃。”
聽白星輕柔的風吹來,打在人身上癢癢的,阿列克感覺着正在逐漸複蘇的身體,耳邊隻有沙沙的晃動聲。
“我們現在還能去哪?你有靠譜的地方能讓你養傷的嗎?”
“當然。”阿列克擡了擡他的手腕,“聯系我的老師,把味源的事情揭發給他,他有信得過得人來處理。”
“但是我現在還動不了。”他拽拽林熹的褲腿喊停,“勞駕幫個忙?”
林熹任勞任怨的蹲下身,抓着人手腕把光腦舉到面前。
……
“所以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辛苦你們了。”光腦裡傳來雄渾有力的聲音,“我在聽白星有一個很信得過的老朋友,等下坐标發給你,你們先去避一避。”
“好的老師。”阿列克點點頭再晃晃腦袋,全作是在道别。
終于打完通訊,林熹晃了晃舉酸了的手腕,重新把人拖起來。
“你先拿着我的光腦吧。”阿列克在她背後說,“你的不是在工廠裡丢了嗎?”
林熹深歎一口氣,愈發覺得前途未蔔。
“希望味源不要因為光腦追查到我們,趁機打擊報複甜品店,我可是打算當一個平安喜樂的小老闆的。”
阿列克一下子就悶笑了出來,牽扯到他逐漸複蘇的痛覺神經,又開始龇牙咧嘴。
“正常的小老闆可不會在地下室偷偷做實驗,還存着大量殺蟲化武器。”
“你現在可是全星際為數不多的軍火商了。”
阿列克這麼一說,一下勾起了林熹興起:“軍部沒有嗎?沒有這些怎麼打蟲?”
盡管背對着看不見,他還是忠實的搖了搖頭。
“菌種生長的要求很高,而且依賴于情緒,軍區很難培育壯大。
一直以來,都是由軍部挑選合适的人選,在人群密集處培育完成後,提煉成酵母粉,秘密發送至軍工廠。”
“我母親呢?她也是?”
“是。”阿列克雙手放在胸前,主打一個平和安詳,“我退下來養傷後,老師就安排了我來對接饒博士,協助的同時也算監督吧。”
“你受傷了?”林熹回頭看他,“沒看出來你平時有問題啊。”
“心傷也算傷。”
“你?”林熹瞪大眼上下掃來掃去,“你被人甩了?”
“膚淺。”阿列克鄙視,“跟你這種天天看悲情小說的人說不清。”
“虛僞。”林熹評價,這人天天借着各種理由蹭甜品店的圖書角,每次都聲稱是抱着批判态度而來,但其實看的兩眼通紅還妄想通過店老闆的渠道催更作者。
“那除了我母親,還有誰?”
“你這打探的可是機密事件,我不能告訴你。”阿列克搖搖頭。
“不過我能跟你說我現在負責的下家是誰。”
“誰?”
“你。”
林熹“呼”的一下再次回頭,失聲叫了出來:“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下家了。”
“我在和你說要女承母業的時候。”
“那不是做研究嘛……”
“研究出來了能賺錢。而且你專業不對口,真的能研究出來嗎?”
“你說得對。”無論在哪,林熹謹記賺錢乃是第一要務。
“那你想嗎?”
“賺……”林熹剛想說誰會嫌錢多,就被猜透了她内心的阿列克打斷。
“不是這個,是如果我們找到了文明之種,你還想不想繼續研究下去?”
“說到這個,”林熹問他,“文明之種到底什麼,為什麼會被人偷了,它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