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冒充太忘宗的弟子,鎮定自若地站在人群中。
沈霁雲立在一側,容色冷峻,生人勿進。
兩人如同鶴立雞群,引來不少的矚目。
觀望了片刻,有人上來套近乎,問:“葉景閑在哪裡?”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其他聲音也接踵而來。
“上個秘境裡,可是葉景閑拿走了鑰匙,現在人怎麼又不見了?”
“是不是自己先進去了?”
江離挑了挑眉,反問:“我要是知道我師兄在哪裡,還犯得着和你們一起幹等着嗎?”
一個聲音消失,另一個問題由冒了出來:“你是太忘宗哪一峰的弟子,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江離哪裡知道太忘宗有幾個主峰?
不知道的東西,編造出來反而容易出現破綻,于是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口齒伶俐地怼了回去:“你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你見過望舒仙君嗎?你怎麼不問望舒仙君是哪個峰的?”
一個望舒仙君的牌子砸下來,那個人讪讪地止住了口。
這一問一答間,倒是打消了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畢竟江離說的這般理直氣壯,語氣間還帶了點不耐煩。
若是一個假冒太忘宗弟子的人,面對這些疑問,恐怕隻會支支吾吾,露出馬腳。
看來兩人必定是太忘宗的弟子了。
這麼想着,審視的視線散去,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
日上中天,一道烈陽垂下。
光柱四周靈氣流動,掀起陣陣波瀾。待到餘波止歇,一處一人高的旋渦憑空出現,旋渦中心平靜,通向了另一處天地。
距離旋渦最近的人嘗試着率先進入其中。
隻見光芒一閃,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秘境開啟了!”
這個消息像是瘟疫一般,立刻傳到了人群中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人迫不及待地進入了其中,生怕落後一步,就會與傳承無緣。
江離也跟在隊伍裡面。
他手握真正的鑰匙,自然是不慌不忙。
沈霁雲目光掃過少年姣好白皙的臉龐,見四周無人,冷不丁地開口:“你很會騙人。”
江離收起了臉上的得意,目光微黯,語氣也消沉了下去:“我不想騙人的,隻是……不得已而為之。”
沈霁雲不可置否。
江離垂下了眼皮:“你覺得我陰險狡詐也好,詭計多端也罷,但有一點……”他怅然道,“我絕對不會騙你的。”
嗓音輕柔,飄散在了風聲中。
沈霁雲還沒來得及辨别其中的真假,四周的景象就扭曲了起來,在短暫地墜落後,一腳踏在了濕軟的土地上。
——秘境到了。
……
秘境另成一片天地。
蒼穹邃遠,一輪猩紅孤月高懸。
狂風大作,吹得荒野枯草攢動。
一顆風滾草骨碌碌轉動,滾到一半,就四處飄揚。
江離張開了手,溫熱的風從指縫間流淌而過,酥酥麻麻的。他回過頭,輕輕“呀”了一聲。
之前進入秘境中的人,沒有上千也就幾百,現在荒原上卻一個人都找不見了。
不過沒人也好,更加方便行事。
江離心念一轉,取出了鑰匙。
自從進入秘境以來,鑰匙就徹底“複蘇”了。在懷中的時候就在不停地輕顫,現在一取出來,更是要淩空而起。
江離指節用力,将鑰匙緊緊握住。
鑰匙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強烈,眼看着就要脫手而去,就在這時,另一隻手從旁伸了過來。
覆蓋在上面的手寬大修長、指節分明,虎口與指腹處都生着一層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用來握劍的。
江離擡眸,順着手腕一直看去,對上了一雙冷峻冰封的眼眸。
沈霁雲這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想到手掌心的溫度竟然這麼熾熱……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聽見一道冷聲在耳邊響起:“凝神。”
江離連忙收回心神。
在共同壓制下,鑰匙終于安分了下來,躺在江離的手心,一點瑩白光芒冒出,像是在指引方向。
江離看了過去:“在那裡。”
遠處風沙迷人眼。
隐約可見一處虛影。
兩人朝着那側而去。
沈霁雲落後了半步,右手垂在身側,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上面還殘留着一股白皙生嫩的觸感,久久未曾散去。
目光一頓,落在了前方的身影上。
江離有所察覺,卷翹的睫毛微顫,側過身,坦蕩地直視了過去:“您是在看我嗎?”——還故意用的敬稱。
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沒有任何的歧義,可沈霁雲卻别開了目光,下意識地說出了此生撒第一個謊:“沒有。”
江離眼波流轉。
明明在看,為什麼要說沒有?
難不成是心虛了?可這又有什麼好心虛的?
他忍住笑意,有心逗弄一二,就故意裝出懵懂的模樣:“那您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