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求,就越是無望。
可江離什麼都沒做,隻是扯了一連串的胡話,反倒讓少年沈霁雲振作了起來?
問心境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接連産生了一陣陣的波動。
江離唇角噙着笑意,精準地捕捉到了那一絲波動:“找到你了——”
江離右手手指舒展,撚花一般撚起了身後的火光,化作長鞭,甩向了虛空中的某一處。
火舌舔-舐湧動,用力地撞向了屏障。
在微微停滞片刻後,四周的景象裂開了一條條蜘蛛網般的縫隙,最後“砰”得一下,四分五裂。
鏡子散落在地上,折射着光影。
長街、人群還有少年沈霁雲……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離還有些意猶未盡,嘀咕了一聲:“這就結束了?”
問心境:“……”
江離往前走了一步。
碎片散去,氤氲的仙氣從四周湧來,雲浪翻湧,眼前景象截然不同。
這是一處仙宮。
神霄绛阙,仙山樓閣,四周遍布玉樹瓊花,阆苑仙葩。
其中仙鶴振翅而飛,七彩仙鹿哞哞作響,在前方帶路。
順着遊廊一路行去,前方仙光大盛。
一株美輪美奂的仙葩屹立在庭院中央。
仙葩通體瑩潤,像是由靈玉雕刻而成的,頂端垂着一個花苞,散發着神聖瑩白的光澤,點點熒光漂浮,隻是遠遠看着,便讓人心境平和,就連久久不動的瓶頸都有所松動。
江離蹙眉。
怎麼不見其他人?
八大宗門的弟子從小精心培養,問心這一關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簡單,怎麼可能會通不過?
難道還在問心境中?
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聽見身後有傳來一個聲音:“道友,沒想到你也安然無恙。”
江離側過頭。
徐知白站在不遠處,笑容滿面。
江離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這才确定這人并非是問心境生出了幻想。
徐知白來到跟前,拱手道:“道友,現在這裡隻有你我二人了,不妨敞開心扉,好好聊聊。”
江離眼瞳一轉,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
徐知白先抛磚引玉:“我知你不是太忘宗的弟子。”
身份被戳穿,江離絲毫不見驚慌,微微一笑:“你也不是六合門的人。”
徐知白一怔:“實不相瞞,我乃上清宗的弟子。”他擡手指向花苞,“這是我上清宗的傳承寶物,我勢在必得,還請道友退步。”
江離輕輕一嗅,聞到了一股甜膩的香氣,心頭浮動,面露訝異之色:“怎麼可能……師尊說,上清宗這一輩隻有我一個弟子。”
徐知白本來準備好了要動手争奪傳承,聽到江離這麼說,手上動作一頓,将信将疑。
江離神情變幻,質問:“你可有證據?”
徐知白擡手拔出玉笛,上面刻着一處玄妙的花紋,與殘破牌匾上的一模一樣。
“此乃上清宗弟子符。”
江離:“秘境中随處可見,你臨時篆刻一個,也不無可能。”
徐知白一下子還真的拿不出更有利的證據,目光閃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江離反客為主:“你拿不出證據證明身份,這傳承,還是我先取下了。”他坦然地補上了一句,“我并不藏私,若是你日後證明自身,再一同将上清宗的傳承發揚光大也不遲。”
三言兩語間,就将主動權握在了手中。
何況這些話還說的合情合理,徐知白一下子拿不出反駁的理由。
再一看,花苞輕顫,月華大盛,即将開花了。
江離上前,正要取下花苞,這時,徐知白終于轉過彎來了:“等等,既然你說你是上清宗弟子,你怎麼證明?”
江離眼角笑意狡黠,心道:等的就是你這句。
他轉過身,手中落下一枚玉珏。
玉珏光華奪目,玲珑剔透,上面紋路流轉,巧奪天工。
徐知白一震,一眼就認了出來:“傳承鑰匙!”他終于信服,長籲短歎,“原來世間并非隻有我一人是上清宗弟子……”
徐知白不再阻攔,江離成功來到了花苞前。
他攤開手,鑰匙與花苞互相吸引,在短暫的震顫後,同時冒出一縷光芒。
光芒相互接壤,逐漸融為一體。
啵——
花苞綻開了一片花瓣,隐約可以看見裡面玉色的花蕊。
鑰匙忽然騰空而起,鑽入了花苞之中。
接着,花瓣的開放速度加快,就在即将完全盛放的時候,花蕊裡響起了一聲短促的啼哭聲。
像是嬰孩醒來發覺饑餓,想要尋食的啼哭聲。
這聲音響亮尖銳,讓人的意識逐漸渙散。
它沒有吃飽。
它餓了。
餓了餓了餓了——
兩個字在腦海裡不停地回蕩,再也沒有空隙去想其他。
江離擡起頭。
如玉晶瑩的花苞輕顫,引誘着人上前去采撷。
徐知白被誘-惑了,恍恍惚惚地上前去。
江離站在原地沒動,更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他的舌尖抵上上颚,漫不經心地想着:就這?
還以為能有多有趣,沒想到也就這麼點東西。
眼看着徐知白要淪為仙葩的養分,江離屈起手指,指甲圓潤,一點光華流轉。
就在他準備出手的時候,一道冷冽的劍光先至,破空而來,直取花蕊。
江離遙遙望去。
……收回前言。
還是有有趣的地方的。
一道颀長的身影立于風沙中,披風冠月。
就如同一柄打磨明亮的劍,收起了所有的鋒刃,鋒芒内斂。
這并不代表這柄劍無法傷人,而是……不出劍則已,一出劍必要人命。
江離的瞳仁中倒映着劍光,發鬓被風吹亂。
這柄劍很危險。
但偏偏是這危險,讓他生出了一點興緻。
他不以為意地想:要不要,再騙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