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飛出邊線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炸開了。

觀衆席像是被瞬間點燃，數萬人的聲音沖天而起，像一記天鼓從天而降。

現場解說的聲音幾乎破音：“天哪——天哪！那是誰？！！那是——”

“他居然——他真的——他把球擋了出去！！！”

鏡頭終于追上了那道影子，追上我這個從遠端飛撲出來的身影，定格在我滿身草屑、膝蓋磨傷、卻仍舊奮力撐起上身的畫面上。

那一刻，我不是替補，不是29歲傷病纏身的老将，不是雙膝滿是疤痕的玻璃人。

我是神。

是從命運縫隙中殺出來的守門人，是這個夜晚，不該出現卻偏偏降臨的奇迹。

我做到了。

不是因為速度，不是因為體能。

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打算放棄。

—

我撐着地站了起來。

不是隊醫扶起，不是被人拉起。

我自己站起來了。

觀衆席在呐喊，我聽不清他們在喊什麼，隻知道每一聲都像是雷鳴炸在我耳邊，灼得我眼眶發紅、喉嚨發澀。

我邁開步子，開始跑。

不是為了比賽，也不是為了誰。

我隻是忽然想跑。

像是為了告訴全世界：我還在。

我沖着看台奔去，隊友們一個個從後方追上來，把我攬進懷裡，像是撲住一個燃燒的火種。

我張開雙臂，身上的草屑和血印都像是勳章，眼角全是淚，卻又笑得滾燙。

我還在跑。

我忘了膝蓋的舊傷，忘了身上的擦傷，忘了五年前那張說我“職業生涯結束”的診斷書。

我忘掉了所有熬過的夜晚、忍過的疼痛、那些關于替補、邊緣、衰老的聲音。

我還在跑。

—

而那一刻，場邊的他跪了下來。

他真的跪了下來。

不是祈禱，是激動，是痛哭，是所有情緒的沖撞。他跪在教練席前，頭埋在手臂裡，一拳一拳地錘着地面。

像是終于扛完了一場命運的賭注，像是失而複得到靈魂都碎掉。

沒有人見過他這樣。

他是那個永遠克制、從不失态的教練。

可這一刻，他卻像個撕開盔甲的少年，失聲、失控、失語地哭倒在草地邊上。

—

而我——

我看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