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第二天。
天邊剛泛白,胖老太太就推開了柴房的門,将李類叫醒,指揮她劈柴燒火。
李類餓得狠了,渾身無力,手抖得拿不住柴刀,得了老太太好幾個白眼,被打發去看火。
今天的早餐老太太隻給兩個小孩拳頭大小的馍馍,若是尋常的半大姑娘算是勉強半飽,但對身體虧空的李類來說,這隻能算是開胃菜。
吃完東西後有了點力氣,李類比劃着跟老太太借了剪刀,想要把雜亂生蟲的枯黃亂發剪掉,沒有鏡子隻能估摸着下剪子,造型肯定是非常難看。
摸着狗啃似的短發,李類還挺滿意的,這下既容易打理又降低了姿色,真是一舉兩得。
老太太早上事情還挺忙,得在各個方向燃香祝禱,很有神婆風範,接着又一頭紮進了正堂,不知在忙活什麼,倒是不知名植物燃燒的嗆辣煙味從角落未關嚴的小門中飄到後院。
李類一開始還以為又高又大的正堂是老太太的工作場所,是放着各種神像的神堂,直到她趁着幫老太太端水的機會進去轉了一圈,才知道緊閉的正堂裡放的是密密麻麻的棺材,摞了兩層,唯一跟神沾邊的是正對着大門的牆上供奉着一尊披紅戴冠的高大神靈,五官都被煙火熏模糊了。
好家夥,原來這裡是義莊啊,這老太太難怪滿臉橫肉不好惹,原來不止能鎮得住活人,死鬼詐屍了隻怕也不是她一合之敵。
李類還注意到,這位住在義莊的神靈香火不算少,香爐上插滿了香茬子,供桌上還擺放着幾碟糕點,看起來很精緻新鮮。
老太太精力旺盛,熏完義莊,趕跑了藏在梁上牆角的小動物,隻歇了一會便擔着水桶出去了,李類識趣地提着木桶跟上。
出了門,李類便被濕冷的河風吹得打冷戰。
這個季節應該是春天,路邊的枯草中露出了鮮嫩的綠意,遠方連綿的山嶺是深沉的濃綠。
這條正在鬧災的河流正常時應是一條較為繁榮的航道,地勢較為平坦的一岸因此得以發展出一處規模不小的碼頭,雖然被河水沖垮了一些,但粗粗一看沿河仍有不下二三十所房屋,東邊的平緩山坡上也蓋了不少房子,人來人往的很熱鬧。
一條平整的碎石道路自碼頭直直延伸至一公裡外的鎮子,那裡地勢高,河水淹不到,炊煙袅袅,一派平靜祥和的富裕小鎮景象,與碼頭的殘敗形成鮮明對比。
大河離義莊約摸不到百米的直線距離,水流不算太急,不時能見到一團團雜物飄過。
未被河水完全淹沒的樹木附近都聚攏了一些雜物,其中有不少箱籠之類的好東西。自然,這些物件早有人涉水或乘船去搜拿,不是普通人能動的,岸邊有拿着棍棒大刀的一隊隊壯漢在來回走動監視,這是地頭蛇勢力聞風出動了。
李類眼尖地注意到昨天那個領頭的蓑衣男在岸邊指揮着小船,這地位起碼是個小頭領,當即轉頭不再多看,怕被注意到。
勢弱于人,隻能苟着點。
胖老太太帶着李類走了十幾分鐘,來到一處潺潺流水的泉眼。
老太太挑着兩隻裝滿水的水桶走得穩穩當當,李類兩手提着裝了一半的水桶根本跟不上她,隻好走一會停一下,不敢歇——寄人籬下,不說能不能做完活,起碼勤快的态度要表現出來吧。
半路的時候老太太跟人聊了起來,李類到的時候人還在,聽見動靜便轉頭來看,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
李類一看她背後的背簍便認出了是昨天傍晚的女孩,不知道她的名字,便給她起了個“小背簍”的别名。
小背簍人不大,卻是個很有善心的孩子,見李類提得艱難,便伸出手一路幫着帶到了山坡上。
語言不通,李類便手舞足蹈地跟她道謝。
小背簍不好意思地笑了。
胖老太太冷眼旁觀,突然跟小背簍說了幾句,從柴房裡拿出一個背簍丢給李類,示意她跟着小背簍走。
小背簍拉着她一塊出門,路上還試圖跟李類交流,都被她“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了。
兩人穿過田野,繞過山丘,來到一處平緩的坡地,小背簍采了幾株植物給李類做示範,李類看一遍就将采集手法和種類看清楚了,不過面上還是做出學得有些吃力的樣子。
一直忙到接近中午,兩人一塊回到義莊,小背簍将自己采到的部分草藥交給了老太太,這次得到了一些食物和幾個藥包,藏在背簍底部便便急匆匆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