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背簍看見下面的鬧劇，便撇撇嘴說道：“是白家的傻老七，他是白大老爺的兒子，打人很厲害，咱們先别下去。”

傻老七力氣大得不像話，幾個壯漢抱腿鎖腰都降他不住，像個挂件一樣被拖着甩來甩去，他又愛往人群裡鑽，吓得衆人連忙躲避，驚叫聲此起彼伏。

見人都被趕跑了，傻老七哈哈笑着往藥棚裡沖，差點一頭栽進滾燙的大鍋裡，還是大掌櫃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頭發，手腕翻轉，就這麼将人輕巧地丢出十幾米遠。

一直在旁邊無動于衷慢慢踱步的白家老仆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扶起少爺，而是連忙上前跟大掌櫃告罪。

大掌櫃擺擺手，面上一派和煦。

傻老七的腦袋重重磕在石頭上，聲音響得讓人害怕，結果這人皮糙肉厚得可怕，被摔得這麼狠隻是趴在地上懵了一會，爬起來後就跟沒事人一樣又開始瘋跑，還試圖再次闖進藥棚。

老仆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他一把薅住傻老七的脖頸，厲聲呵斥了幾句，瘋狂扭動的傻老七立刻安靜下來，乖乖跟着他離開了。

人群又聚攏過來，小背簍想下去占位置，李類連忙拉住她，指了指正在揉着腰罵罵咧咧的石三爺。

白家人石三爺招惹不起，但跑來排隊領免費湯藥的都是窮鬼，欺負起來沒壓力。在他的示意下，其他受傷的打手故意跟平民找茬，趁機勒索财物，連人家完好的碗也硬搶了去，約摸夠醫藥費了，這才互相攙扶着離開。

長生藥行的人對此視若無睹。

李類和小背簍安靜如雞地乖乖排在最後。

直到靖河幫的這幫流氓打手走後，大家才敢低聲說話。

“不管是姓石還是姓白，都是一個鳥樣。傻老七他娘也姓石，生出來的果然不是好東西。”

“石七姑嘛，都死了七八年了，當年的事鬧得這麼大，鎮子裡誰不認識。雖然也是石老爺的女兒，到底不如石大姑娘貌美，不過肯定比現在傳的什麼林丫頭好看，要不然也不會被姓白的看上，這傻老七倒是一點不像她娘。”

“呵呵，我知道像誰，那傻子跟他爺白豬子一模一樣，長了一張豬腰子臉。”

“小點聲，人家現在是白老太爺，有個宗師兒子，還跟府台老爺做了親家，咱們吃罪不起。”

“我家裡人都死幹淨了，怕什麼！論起來，白豬子還要管我叫叔呢。哼，我家以前也是有百多畝地的好人家，白豬子年關來我家借糧，我爹哪回沒給。這家子人不積陰德，反找人來挑唆我家那敗家子輸光家業……老天無眼，怎麼就叫這群狗/日/的發起來了！”

“這家子是沒一個好東西！哎，您老姓白，應該多少知道他家的事吧，真是白家祖上出了仙人，見到子孫貧困便入夢來指點白老太爺去龍宮取寶？”

“瞎說，我還大一輩呢，都是同一個祖宗，神仙老祖該來指點我才是，白豬子是亂說的，給自己貼金。其實是他不知從哪裡學來一些水下閉氣的功夫，專在半夜裡鑿船，幹些無本買賣。這可不是我胡說，早些年，铢州還派兵來剿水匪，慈河夜裡商船不靠岸的規矩便是在那會立下的。”

“可我聽說他家院子裡晚上有東西發光，肯定是得了什麼寶貝。”

“他家能有什麼寶貝，真正發起來也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事，還不都是從石家那裡搶來的？姓石的自前朝起就在打金鎮經營，光吃土地就夠吃幾百年。”

“那石家是怎麼敗的？聽說是白老太爺請了神仙老祖下凡，揮揮手就将石家人都殺得七七八八，白五爺在一旁沾了神仙的光一下子開了竅，将各地武學精華融會貫通，三十來歲就突破宗師……”

“你又亂說，明明是有人偷了石家的寶地地圖，沒了指引就去不了寶地，石家交不上貨，賠了長生商行一大筆錢，賣地賣碼頭都湊不齊，自然就敗了，我爹那會還想買他家的地，打聽得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長生商行果真厲害。不過你一說寶地，倒是讓我想起來，我老舅跟長生藥行有些交集，他生前是個老山客，雖沒到過真正的寶地，但曾在山裡見過金子變成的小蟲兒精，據說這玩意千百年都難得一見，人吃了就能長生不老！我要是能得到這樣的好東西，獻給皇帝老爺，别說一個碼頭，就是一百個碼頭也能掙出來。”

“碼頭還要經營，直接換個官位多好啊。”

李類正凝神聽着，那說着寶地的兩個老人逐漸歪樓，去争論拿寶貝換什麼東西能更掙錢。

還有不少人談起了铢州要祭龍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