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微微月光透入的房間裡,那雙綠眼睛的深處正透着瘋狂的光芒。
“大半夜的你在這裝僵屍啊?”
藍濡閉着眼睛突然開口。
唐擁淮看見他慢慢睜開了眼。
“不睡覺在這幹嘛?”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蹲下身,和躺在床上的藍濡齊平視線。
“我在确認,你是不是真的。”
藍濡也看着他,沉默片刻後,他伸手抓住唐擁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撲通,撲通。
他們的心跳會在此刻同頻嗎。
有片刻,唐擁淮忍不住想。
“聽見沒?”藍濡松開他的手,重新閉眼,“聽見了就滾回去睡覺。”
唐擁淮沒有收回手,也沒有起身離開,反而看着藍濡露出一個一閃而過的淺笑。
“藍濡,我害怕。”
漆黑的眼睛慢慢睜開,月光落在他的眼眸中點亮一片星海。
“害怕我其實隻是在做夢。”
害怕你,又是在騙我……
藍濡本以為自己對這樣的撒嬌會感到别扭或者不适應,但當注視着那抹綠色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自己其實很熟悉這種感覺。
熟練地把手放在他的頭上。
熟練地說些反複的安慰話——畢竟他隻會說這一兩句。
恍惚間他覺得這個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他好像已經長得很高大,卻又好像和小時候沒差。
藍濡輕輕摸着他的頭發,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唐擁淮仍然是那個半夜會偷鑽進他被窩裡撒嬌的小崽子。
放在頭頂的手慢慢停下,唐擁淮緊緊盯着藍濡,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藍濡睡着了,胸口平穩有規律地起伏着。唐擁淮将他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握在手裡,目光如實質一般,從臉龐到胸口一點一點描摹着,像是要把人徹底刻進骨裡。
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唐擁淮低頭一看,白皙幹淨的手掌中間赫然有一道橫跨整個掌心的傷疤。
他皺了皺眉,“為什麼這個痕迹沒有消除掉?”
沒一會,一聲機械電子音在黑夜中小聲響起,【這是當時同宿主協商過,他自願留下的,我們分析這道疤痕對宿主或許有别的更深的意義。】
唐擁淮沒有說話,手指下意識地在掌心那道疤痕上輕輕摩擦,睡夢中藍濡似乎有所感覺,但是深深的困意又讓他不願醒來,隻是蜷了蜷手指,虛虛地抓住那隻在掌心不安分的手。
唐擁淮看着藍濡,任由他無意識的動作,他知道藍濡不會醒過來,所以更加變本加厲。
另一隻手慢慢撫摸上那片極具誘惑的皮膚,解開一顆一顆扣子,月光下,白皙的身體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不再是曾經布滿可怖傷口的身體,月下的皮膚光滑細膩,比起從前甚至更加有血色,更加健康。
骨節分明的手慢慢貼上去,讓床上已經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忍不住微微縮了縮身體。
藍濡不會知道,那個他以為與前幾年無差,隻是來找他撒嬌尋求安慰的孩子早就不複存在了,眼下出現在面前的,是懷着極緻欲望的餓狼,一雙綠眼睛裡滿是深深的貪婪。
唐擁淮的目光炙熱的掃過每一寸肌膚。
這具新身體藍濡滿意嗎?會喜歡嗎?
會想要留下來陪他嗎?
他慢慢爬上床,将黑發男人整個攬入懷裡,從前最大膽的時候,他也隻敢從背後環住這個人,從他身上汲取味道和氣息。
隻要一點點,就足夠他堅持下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索取的遠不止這些,想要的也遠不止藍濡的安慰。
系統剛把藍濡的靈魂找回來的時候,唐擁淮就在藍濡看不到的地方,看着這所有的一切。
當藍濡說不想留下時,他險些砸破屏障,直接沖過去把人鎖起來,無論藍濡願不願意,隻要留住人就好。
反正他也不會選擇我。
那就不要再做任何無謂的事情了,直接把人鎖在身邊,再讓他離不開我就好了!
内心的瘋狂在不斷滋生,讓他險些要控制不住自己,但藍濡最後還是選擇留下來。
唐擁淮将人整個完全環抱在懷裡,沒有留出任何可以出逃的機會,但僅僅隻是這樣也仍然感覺不夠。
唐擁淮微微啟唇,用了點巧勁兒咬在藍濡後頸處。
騙子……
他知道藍濡不會醒來,這具新身體,唐擁淮甚至比藍濡還要熟悉。
【建議您不應該太過着急,宿主的警惕心很重,如果讓他察覺到不對勁對您沒有任何好處。】
懷裡的人似乎感到有些不舒服,動了動身體,想要掙脫開越來越緊的懷抱,唐擁淮離開這片讓他魂牽許久的地方,擡頭對上懸浮在半空的藍色光學鏡。
他當然知道藍濡的警惕心重,他會做得比以前還要小心謹慎,先用一點點脆弱讓藍濡心軟,然後是緊緊禁锢着獵物不會放手。
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愚蠢的認為隻要靠裝可憐撒嬌就能夠留住藍濡。
他會重新布下一張巨網,然後誘騙心愛的獵物一點一點,無知無覺地踏進來,被麻痹着,失去所有的掙紮。然後永遠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