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奶媽不會教孩子說這種話，而且這話的犯渾程度比起跟着瑞爾斯，倒更像是跟着他會說出來的話一樣。

本以為這次回來，唐擁淮和以前相比變化最大的隻有身高，現在來看明顯還有膽子啊。

居然都敢直接在他面前開黃腔，還大言不慚的說要讓自己隻能在他床上當工具。這小子是真長出息了。

“可是不行啊寶貝，我不能留下來的。”

唐擁淮眼裡好不容易亮起的一點微光在瞬間熄滅，他抱着藍濡的手輕輕顫抖。

藍濡的臉上仍然保持着笑容，隻是那笑容中又有多少是苦澀的，他直直望向這雙已經開始崩塌的眼睛深處，隻覺得胸口處的抽疼在不斷加大，但他的語氣依舊溫柔。

“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那些我想要隐藏起來的過去，那些所有的不堪......”

這樣的我憑什麼活在世上？

唐擁淮僵在原地，感覺自己正一點一墜入寒冷冰窟，心髒早在剛才似乎就已經不再跳動，他麻木呆滞的看着藍濡。

“你也看到了的，我本來就應該死在那場大火裡，可現在我卻一個人卑鄙的多活了這麼久……”

讓他們等了我這麼多年。

“我不能再這麼自私下去，他們，還在等我。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可以結束這一切，如果不是麥兒和我說的那些話，我都沒發現你也在。”

藍濡他......知道當時那個小男孩是自己？唐擁淮看見藍濡露出一個苦笑，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淡然開口。

“是的，我知道當時那個孩子就是你。”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在懷疑，你當時實在是太明顯，很難不讓人懷疑，所以一開始對你的态度很兇也抱有很大的敵意，是因為當時我不能确認那是幻境給我制造的阻礙，還是真的是你。”

藍濡歎了口氣，“在那裡呆久了，腦子容易糊塗，到後來我逐漸忘記了這邊的提防，也把你當作真的和我們一起的孩子。直到那場大火......”

多虧了麥瑞，不然就麻煩了。

“你不應該出現在那裡，不應該為我做這些事情。這是我過去的約定，所以隻需要我一個人赴約就好。”

唐擁淮親耳聽見他唯一的神明，他寄予所有希望的月亮，正親手打碎他最後的希望。過去能夠溫暖他的皎潔銀光不再柔和，它們布滿玻璃碎片，将唐擁淮反複千刀萬剮。

他的神不要他。

當認出那個孩子就是唐擁淮後，藍濡意識到原來他和帕丁森這個科學怪人合作，拿到那項技術并不是為了對付加利亞，而是想要探求他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時，藍濡一開始是憤怒的。

那種對于自己的過去被窺探的憤怒，可後來他又很無奈。

他一直以來隐瞞的，不想讓唐擁淮看到的這些東西，說到底也不是有什麼多複雜的原因，其實隻是單純的在害怕。

他怕唐擁淮會看到他所有的過去，除了那場大火以外埋藏在更深處的東西，害怕那些不堪被暴露在陽光之下，而害怕的源頭是因為他不想讓這些東西玷污他一手保護大的孩子。

這個傾注了他所有希望的孩子應該離這些東西越遠越好，他答應那個破爛機器人所有條件時，是為了這個與他一樣的孩子能夠真的摸到太陽，踩在他的身上去沐浴陽光。

大火和深淵才應該是他的歸處，但唐擁淮的未來理應是陽光和星海。

這是藍濡在很早之前就确定的一件事。如果有人阻止唐擁淮奔向新的未來，他一定會第一個殺了他們。而當知道唐擁淮甘願為了他而奉獻生命的時候，藍濡幾乎是下意識地将恨全盤攬于自己身上。

他不想看唐擁淮為别人輕易奉獻自己的生命，哪怕是為了自己也不行。

“所以我必須得走，我這樣的爛人渣沒什麼好留戀的。”

“那我呢？”

藍濡擡頭看向那一雙已經完全破碎的綠眼睛。

“那我呢！！”

唐擁淮像是頭失控的野獸，突然怒吼道。

“我在你心裡就他媽什麼都不是嗎！”

藍濡笑了笑，盡管這笑容此時像是在哭。

“寶貝兒啊，我們這種人是沒有心的。”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長歎一口氣，“這個地方，早就腐爛幹淨了的。什麼都沒有。”

“你想要的答案我給不了你，你期盼的那一切我也給不了。”

但我會為了你清掃一切障礙。

“對我這樣的爛人，死亡才是唯一的歸宿，但是你不同，你應該......”

“你閉嘴閉嘴閉嘴！”

唐擁淮企圖用吻讓藍濡閉嘴,以往能帶給他無盡柔情甜蜜的地方此刻如若砒霜。

吻着吻着，唐擁淮突然發狠，強硬地破開口腔，舌尖靈巧地勾着他吸吮着，□□在此刻一點一點被點燃。

藍濡突然小小地抽氣一聲，他的嘴唇被咬破，唇齒間皆是淡淡的鐵鏽味。而從始至終他始終沉默地接受這一切，無論是唐擁淮帶給他的歡愉喘息，還是那絕望的眼淚。

從未有過任何情愛欲望，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愛也能豢養恨，原來親吻也會是苦澀的，悲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