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宗能不能收到信不知道,反正紙鶴是飛不出袁府的,飄了沒多久,就落入了黑衣人的手中。
彼時的尉遲景正不耐地靠在軟榻上,聽跪在地上的風信講訴他是如何地因餘以若的一張巧嘴,而罔顧主子的命令,去給人上藥的。
“主子,我沒有二心。”風信啞聲道。
秉着先認錯受罰輕的緣故,風信身上早已被他自己抽打得鞭痕縱布,觸目驚心,而坐上之人卻沒有半點因他負荊請罪神色有輕微的動容,反而是意味不明地望着他,不辨喜怒開口,“她給了你什麼?”
“她沒有給我什麼,什麼都沒給,主子我當時就是鬼迷心竅了,才會聽信她的讒言,主子其心可鑒,屬下絕無二心,更非二臣。”風信把腦袋往地上重重磕下,動作力度之大使地闆都顫了顫。
“我竟不知一向随在我身後的影衛,因着一個姑娘,還是一個修仙界的修道之人,而背信棄義,你好好說說,你的主子是她還是我,要不……”尉遲景冷森森道:“你叫她主子好了。”
“自然是大人。”風信抱拳。
上坐之人冷笑一聲,抿了口茶,緩緩道:“她除了說,還幹别的什麼了沒有?”
幹别的什麼?風信愣了下,腦子轉得飛快,主子自從被她捅過一刀,就處處在意她,但他明白,主子在意的是她的青羽劍,甚至不惜将妖王請過來,為了給他驗劍,可就連通曉天下兵器的世族都無法辨認,隻怕青羽劍的來頭不容小觑。
是以,他如實開口,“并未幹别的,屬下極少看她把劍拔出來,大多時候都是劍不離身,而且她肩頭的肥鳥也處處護着她。”
“肥鳥?”尉遲景放下杯盞,骨節分明的指叩了叩杯壁,“一個是五采鸾鳥,一個是青羽劍,青陽倒是聰明,把好東西都給了她。”又看向風信,“她還沒有認出你的身份吧。”
“并無。”風信規矩道。
“這樣……”
正說着,門輕輕地敲了敲,進來的是飛穆,免了禮,便沉默地将紙鶴交至尉遲景的手中,“主子,是從餘以若那處傳來的。”
“通訊鶴?”尉遲景甫一接過,神色不可察地黯淡幾分。
“是!”飛穆解釋道:“自他們淘汰飛鴿傳信,便使用通訊鶴,傳聞是一位年少奇才所發明,推而廣之,
不久,天下宗門都采用這種辦法,隐秘安全但是有一點極為被人發現,屬下便是因着這個,才發現的。”
“很好。”尉遲景拆開看完,片刻後,起身回屋,再拿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紙鶴,“通訊鶴一來一往,無論多遠距離,隻消一夜就可送達,明日,你将這個拿去給餘以若。”
“可是主子,我就貿然過去。”飛穆接過。
尉遲景擡了擡眼,看向地上瑟縮不已的風信,淡淡道:“風信,将功贖罪,你知道怎麼做。”
地上的人連忙磕頭謝恩,身子發顫,看似是受了自己的鞭刑,可飛穆卻看得清清楚楚,他赤紅的傷口處,分明夾雜着主子的無命冥火。
而無命冥火焚盡世間萬物,人神妖魔,隻要觸到,即逃脫不了化作一抔灰燼的下場,可地上的人唯有鞭傷恐怖駭人,
于身體性命這點,是半分威脅也無,飛穆雖不知風信是何來頭,但隐隐約約能察覺出此人背後的靠山不小。
“主子,還有一事,那個人不安分,需不需要……”飛穆把手橫在脖子間,比了比。
“不需要,等着好戲開場,他還要配合着我們演戲。”尉遲景勾勾唇,“也好讓餘以若瞧瞧,惹我的下場必定不會好過。”
“是。”風信和飛穆就退了下去,不禁為餘以若捏上把汗,他們也算跟了主子多年,從未見過主子如此痛恨一個人,
隻怕她的下場比當初的先掌門的下場還要慘,而天玄宗的先掌門是他們死神殿不可言說的一個人物,過不了多久,又得添上一位了。
……
睡眠自來不算好,又加上念着扶光宗的來信,天還沒亮,餘以若就醒了,看着毫無顧忌睡得四仰八叉的大鳥,隻覺得想給它一拳,好洩洩昨晚沒來由被它攪起的火氣。
正想着,窗戶的一角“吱嘎”一聲,推了開來,搖搖晃晃地飛進來一個紙鶴,堪堪在餘以若面前停下,望着尚帶着寒氣的紙鶴,不禁納悶,怎麼回來得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