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清規堂。
戒律長老在地上畫出小型蔔算陣,默念口訣,将李滄瀾的生辰八字投入其中。
北鬥主死,南鬥主生。
星陣紋路旋轉,北鬥和南鬥都沒亮,占蔔的結果一如既往。
生死不明。
戒律歎了口氣,揮袖将碎裂的玉髓紅珠掃向一旁。在清規堂的角落,堆積成一座小山。
柳心顯出身形,她撿起一顆尚且完好的紅珠,看向這位疲憊的老人。她開口道:“師父,其實李師兄他......還活着。”
戒律長老驟然轉身,他還沒說話,就看見柳心手中的紅珠光芒大亮,直指堂前“持戒如山”的匾額下。
那個地方本來什麼也沒有,這時突然跌出一個人,形容落魄,正是李滄瀾。
“父親!我、我......”
戒律長老快步向前,在李滄瀾跟前又止住了腳步,大罵道:“你這孽障!這些日子都在哪裡鬼混?自甘堕落,魔氣纏身!你看看自己,哪裡有個首席弟子的模樣!我玄天宗的門面都被你丢盡了!”
戒律說着,反身就抽出寒鐵劍手斬逆子。李滄瀾大驚,連忙閃躲。他看見柳心又吃了一驚,身法一慢,寒鐵劍迎頭而上,砸得李滄瀾險些身死道消。
“混賬東西!你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柳心伸出透明手來攔:“師父,别打了!”
“你也給我住口!!”戒律眼一瞪,連柳心也慘遭波及。柳心本就隻剩一魂二魄,如何能承受戒律的罡風?隻怕劍勢未到,柳心魂魄就盡散了。
李滄瀾頓時一躍,他顧不及躲,強握着戒律長老劍鋒,大叫道:“你有本事就打我!”
戒律長老看着李滄瀾護柳心的模樣,一口氣險些沒落下來,手腕抖個不停。
衛鴻收了隐身訣,向戒律長老道:“長老,我們坐下來談談。”
戒律長老感受到此人放出的靈力威壓遠在自己之上,将劍一收,壓怒道:“你又是何人?!為何會與我玄天宗門人在一起?”
他細看衛鴻移去易容術的臉,覺得有些熟悉,記憶的關竅像被堵塞了似的,半天也沒倒騰出來。還是柳心提醒:“他是青雲山的衛道友,跟師兄一起飛升的修士。”
戒律這才隐隐想起來青雲山确實有一個衛鴻。他冷哼道:“想來我兒未能成仙,必是與無涯子的高徒脫不了幹系。”
無涯子正是衛鴻尊師,已經過世,曾與戒律有些私交。
衛鴻将事情經過一一道出,然後說道:“晚輩此來隻是為了助柳心斷緣,與玄天宗無關。事情了結,我便立刻離開。”
“哼!你斷我兒成仙之道,還想抽身離開?當我們玄天宗好欺負麼!”
靈均劍鳴,戒律身上的寒鐵劍也在震顫。衛鴻抱劍冷聲道:“若貴派想要強留,先問過我的劍。”
清規堂内狂風大作,戒律的寒鐵劍身裂出三道深痕。就連戒律本人,動用護身法寶才能抵擋倏忽而起的靈力風暴。
示威的目的已經達到,衛鴻就将靈力收起,視線從李滄瀾吐血的臉移到戒律長老身上。
戒律長老打消了念頭,轉而道:“看在你将我兒送回的份上,玄天宗倒也不是不能說話。你走吧。至于斷緣一事,我們玄天宗内部自會處理。”
衛鴻道:“我要親眼見到柳心斷緣成功,才會離開。”
焉知玄天宗會不會還将主意打到柳心身上。如果他現在就走了,柳心的處境就岌岌可危了。
戒律長老冷笑道:“衛鴻,我知你修為高深,可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柳心與李滄瀾都是我玄天宗門人,莫非你還想插手玄天宗内務?你雖然很強,難道僅憑一人就能抵擋玄天宗上下?青雲山以後在修真界又如何立足啊?”
“我既答應了柳心,就會信守承諾。此事是我一人之舉,與師門無關。”
衛鴻油鹽不進的樣子讓戒律犯難,他思慮間,李滄瀾插嘴道:“父親,就讓柳心與我斷緣吧。這仙,我也不想修了。”
戒律怒道:“住口!說的什麼混帳話!”
“父親,我是真心的!你既然不想讓我和柳心在一起,我就跟她斷緣。你想讓我繼續修仙,那我就去修,隻要你答應放柳心離開。”
李滄瀾眼中露出懇切,甚至顯得卑微。當他看向柳心時,眼裡露出濃烈的愛意。
戒律長歎一聲,也不說什麼,就當是默許了。
柳心虛靠在李滄瀾懷裡,似乎也被李滄瀾打動。她閉上眼,聲音顫抖:“七天。七天以後,我再與你斷緣。”
李滄瀾多害怕已經無法挽回,見柳心仍然心軟,願意給他時間,他欣喜若狂,急切道:“好,我答應你!”
李滄瀾定下了七日追妻計劃。
第一日,他在大殿廣場舞劍。柳心來時,正好看見劍光閃過,将玉髓劈成萬千小塊,懸浮在空中,組成永結同心四個大字。他将清規堂剩下的玉髓用了個幹淨,玄天宗綻開的光芒比仙界還耀眼,險些引來雷劫。
路過的新弟子紛紛詫異地看着浮在半空的人,道:“那是誰啊?”
“好像是李師兄?”
“不可能吧.....”
李滄瀾笑得一臉不值錢,炯炯有神地看向柳心,完全對不起他從前傲慢酷拽的形象。
柳心一言不發,低着頭匆匆離開了。
第二日,李滄瀾搬出玄天宗上上下下七十二口煉丹爐,在夜空中炸開七彩的煙花,氣得青冥長老追着他痛打。李滄瀾一邊狂奔一邊大喊:“柳心,我喜歡你!跟我複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