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玉榻上垂落的鲛绡帳被靈力震得簌簌作響,此時已經平息了。
李滄瀾因靈力失控,臉上多少帶上些酡紅。他擦過鼻上的汗水,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青色物體。
那是一把青玉梳。
李滄瀾将梳子握在掌中,唇角無法抑制地掀起。
是他送柳心的定情信物。
“柳心。”他輕輕喚了一聲。
柳心也醒着,隻是身上沒什麼力氣。她躺在床上,一呼一吸後,臉上就壓過一個滾燙的胸膛。
“柳心,柳心。”
李滄瀾還在喚她的名字。柳心溫柔地應了一聲,李滄瀾一怔,心裡像湧過一汪潺潺的春水,溫暖平和。
“李師兄,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想要為我梳一輩子頭發。是真的麼,還是隻是耳蟲的幻聽?”
“是真的。你要我說千遍、萬遍,我也願意說與你聽。你若是懷疑耳蟲作假,我便寫給你看。”李滄瀾連忙翻出來一張紙,一筆一畫将誓言寫下。
李滄瀾提袖寫了一半,柳心握着他的手,寫下另外一半。從前他教柳心畫符,如今柳心教會他寫下誓言。
“滄瀾,我知道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柳心輕輕啜泣,看着他提筆的手,“可你舉劍刺向我的時候,我真的傷心極了。”
他的劍沒有半分猶豫,真要置她于死地。
李滄瀾心像針紮似的疼。無論他當時有多麼鬼迷心竅,幻想用日後的光明補償柳心的痛楚。可是傷害豈是那麼容易抵消的?
他抱着柳心,終于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都告訴你。我當時是怎麼想的。你要罵我、打我也好,都是我活該......”
李滄瀾一一說完,柳心歎出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你是為了我們的以後。”她強笑着安慰李滄瀾,“都怪我。是我跟不上你,拖累了你。我的修為不如你,心境也不夠,連考核過不了......”
“沒關系,我厲害就行。天下間誰不認識我李滄瀾?以後天下人還會認識李滄瀾的道侶,叫柳心。”
柳心笑了一會,道:“大名鼎鼎的李滄瀾的道侶麼?也不錯。可是,師父他怎麼辦?他一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你想太多了。”李滄瀾無奈道,“你想想,我修無情道,他一定願意讓我找一個修為弱的人當道侶。師父是不願意犧牲你,他很喜歡你,所以才不答應我們在一起。”
“是麼。唉,那我從前真是誤會師父了。出去以後我要跟他道個歉,從前,我總是讓他生氣。”
李滄瀾點頭:“我也是。父親他總罵我混賬,仔細想想,有時候他還真沒說錯。我出去後也要與他道歉。”
柳心笑而不語。
柳心聽見李滄瀾胸腔裡擂動的心跳,問道:“滄瀾,你覺得與我在一起的時高興嗎?”
“那當然!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幸福,我永遠都會記得這七日。什麼修煉、成仙,我已經不在乎了。我隻想跟你在一起,去哪裡都行。然後我們生個孩子......”
“那可不行。”
李滄瀾聽見柳心輕笑,随後,他便感到雲鸾境中靈力大動。轟鳴從四面八方傳來。
首先亮起的,是圍繞在小屋旁邊的十三張玉牌。
雲鸾境外,玄機掌門正在布陣。星落陣成,問天陣已過,雷劫立刻就劈了下來。
今日布陣之人僅有玄機一人,他有恃無恐,是因為布陣之地比較特殊。
雲鸾境上有真仙護罩,雷劫若想劈穿大罩,要費不少功夫。玄天宗求雷劫是有規定的,要間隔一些時日才能召喚第二次。前幾日柳心提出在雲鸾境召雷劫,說出理由後,玄機便同意了。
雲鸾境内。
李滄瀾在靈力風暴中抓住柳心的手,慌亂道:“柳心,别做傻事!”
兩人之間的紅線已經飄出。地點,信物,人都已經到位,因此柳心誦斷緣咒也很順利。
紅線一寸一寸斷到李滄瀾掌中,他怔怔看着另一端正微笑的柳心。她說:“滄瀾,你不是想成仙麼?”
轟隆。
雷劫終于劈穿了護罩,落在兩人頭上。李滄瀾抱着柳心滾到地上,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雷劫。
“不!我不要你死!”
隻差,一步了。
為什麼柳心還是執着于跟他斷緣,他不明白。他看見柳心的笑容時,頭腦中更是一片嗡鳴。
“我當然不會死,要死的是你,李滄瀾!”
玄天宗廂房處,衛鴻低頭盯着手中的粉紅符紙。他的追蹤術告訴他,這張符紙的來源是柳心。
第二日,一切事情都有了圓滿的結果。
柳心魂魄珠碎裂,李滄瀾身死。謝離因告訴他,柳心與李滄瀾已成功斷緣。衛鴻很快就離開了玄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