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謝離因連忙把手從熾紅的岩石上移開,他的指尖已經被燙掉一層皮,肉也焦了半層。
他身邊垂落無數發紅的石柱。他現在站着的地方,就像一個大号的熔爐。
一股冰涼的靈力輕柔地在謝離因指上轉過,帶走了他皮肉上的燒灼感,留下恢複完好的皮膚。
“小心些。你沒有青雲山的護體罡風,不足以抵抗地火。”
進來之前,衛鴻給了他一個護符。護符能減輕高溫的眩暈感,但也僅僅隻是減輕。
這裡是炎淵,青雲山門人修行之所。字如其名,它是青雲山一處雪縫中的深淵。
外面是冰天雪地,裡面的溫度能把修為高強的修士融化。
至寒至熱之地竟然能同時出現在一處,謝離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的腳底仍傳來灼熱刺痛,謝離因指着裡面的一個石頭小平台,問道:“你們平時就在上面打坐?”
“對。入門弟子每日打坐半個時辰,金丹期後每日增至一個時辰。像是向師弟他們,每日要打坐至少三個時辰。”
謝離因看着那塊平平無奇的石頭,耳邊似乎響起滋拉滋拉的聲音。别說半個時辰,恐怕隻要一沾上去,就要被它扯下一層皮。
衛鴻點頭:“确實如此。不過習慣後就好了。”
習慣什麼?習慣脫皮嗎?
謝離因牙更酸了。
他捏捏衛鴻光滑雪白的手臂,不知道衛鴻脫了多少次皮,才長出來這一身新的。
進來前,衛鴻已經将法袍收回儲物袋裡。
炎淵還有一個特性,隻要是有靈力的法寶,一進去就會融化,尋常之物反倒無事。
“你們青雲山的修行方法真吓人。”謝離因道。
又是風谷又是炎淵,主打一個怎麼折騰人怎麼來。他都有些心疼衛鴻了。
衛鴻眼中浮現笑意。“其實我們都不愛來。師父死後,再也沒人來炎淵。”
“噢。那你帶我一個外人進來泡溫泉,是不是不太好。”
衛鴻道:“不算外人。”
謝離因挑挑眉,聽他還能說出些什麼。
衛鴻指着壁上的石紋。謝離因這才發現,那些蜿蜒詭谲的紋路是人刻的壁畫。再仔細一看,還有合歡宗的徽标。
衛鴻道:“很久以前合歡宗與青雲山同為一派,後面才分出去。你既與合歡宗有些淵源,就不算外人。”
衛鴻紅了紅臉,不過謝離因正專注地研究那些壁畫,很遺憾沒看見。
衛鴻見他感興趣,又說了一些。“據說前幾代掌門一心要修無情道,宗門内分成兩派争論不休。不同意的人出走建立合歡宗。”
那時候兩邊雖分了家,還是有來往。直到他師父無涯子逝世後,兩家才斷絕聯系。
謝離因看着最末端斷劍碎玉的圖畫,笑了一聲:“所以說沒事幹修什麼無情道。”
衛鴻心裡雖想反駁他,青雲山的無情道不害人。不過他還是沒說話,護着謝離因往裡走。
很快,一個冒着熱氣的溫泉出現在兩人面前。
溫泉裡流淌的确實是水,而不是岩漿。說是水也不準确,謝離因看出那是高濃度靈力實質化,凝結成的液體。
衛鴻本想讓他先洗,自己出去。沒想到謝離因反催促他下池,站在池邊笑盈盈盯着他,眼睛像刀一樣割開衛鴻單薄的裡衣,直窺内部。
蒸汽将謝離因的臉撲得微濕,見衛鴻盯着自己不語,格外濕軟的紅唇抿着笑,說:“你先泡。我出去再看一會兒壁畫。”
謝離因眉頭一皺,惡狠狠道:“你下不下?不下我就親你了。”
“你親吧。”
愣住的換成謝離因了。
衛鴻按捺住心中的念頭,翻身下水。
白茫茫的霧氣裹住他的身體,渾濁不清。謝離因站在池邊,也隻能隐約看見一片褐影。衛鴻回身瞥他一眼,一揮手,将霧氣翻得更濃,直至完全遮蔽自己。
謝離因隻好真出去看壁畫。
他剛才并非想騙衛鴻,而是壁畫上确實有他在意的東西。不過剛才他已将壁畫内容全部記下。若不是顧念衛鴻在,他馬上就想掏出那本辛辛苦苦從仙界運下來的書,與壁畫内容對照。
謝離因曾在玉紅雪手上看過一方玉佩,上面的紋路與壁畫相符,應是青雲山之物。
兩派的分裂始于無情道。衛鴻又多次跟他說,青雲山修的無情道不一樣。謝離因細細想來,他記憶中的無情道的确更接近衛鴻口中的說法。
以前的無情道不傷人。
無情道的異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謝離因皺眉思考。
那似乎是一萬年前,他哪裡還記得這麼久遠的事情。
算了,他懶得去想。管他好的壞的,總之現在修無情道的都不無辜。
池水并不熱,反倒還有些涼,有助于地火淬體後冷卻經絡。
衛鴻從前就喜歡來,然後泡在水裡天馬行空地思考,算是一種難得的清淨時光。
很快他的清淨就被一陣水聲打破了。
謝離因直接跳了下來。
謝離因眼前一黑,頭上蒙着衛鴻扔過來的衣服。不過剛才他就已經看見衛鴻人影,不一會他就碰到了衛鴻濕潤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