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因側耳聽見一陣水聲,以及衛鴻的心跳。他朦朦胧胧地摸到上臂怒張的經脈,順着血管撩開一縷濕潤的長發,繞在自己手中。
“仙君,被我抓住咯。”
衛鴻看着那張隐約露出鼻子尖尖的布,本來沒有什麼波動,可謝離因手指繞得越來越緊。
然後,有什麼比手指更柔軟的東西擦過他的喉結。蒙着布的人頓了一頓,似乎在回味,然後便擦過第二次。
衛鴻輕易便攥住那道鼻子下方的凹陷。
他的手指上感受臼齒的壓力,像十餘枚細針的輕叩,有些刺痛。
當牙齒陷入皮膚半毫米時,衛鴻還在回憶被浸滿溫水的絲綢摩挲的觸感,待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柔軟的内頰向他擠壓而來,顯得有些笨拙。
衛鴻指尖勾起布料,想要逃離。指節側面卻恰好嵌在前齒凹陷,被小小的尖牙釘住,并且咬得更深。
水溫升高了。
衛鴻另一隻手在模糊的輪廓中摸到下颚,在喉結相交處一壓,一聲幹嘔,手上的壓感随之消失。
衛鴻後退一步,水花激蕩得更厲害。謝離因重心不穩,險些摔跤。他胡亂地抓住一雙沉穩的手,等它将自己的身體扶住。
“慢慢來,我扶着你。”
池底的卵石非常滑。謝離因好幾次都沒找對位置。那雙手耐心地扶着他,慢慢往池邊走。
謝離因一坐下,渾身就被冷得顫了一下。
也許是在水中泡久了,一出去就難以忍受。他隻好再次回到溫熱的水裡。
衛鴻掌心貼在池壁,将體内滞澀的靈力瀉出,讓池水變得更熱。
兩人又泡了一會。
弟子房中。
石床上鋪了三層軟緞,棉花塞得又軟又厚。
謝離因已經有些困倦。衛鴻過來時點了點他的臉蛋,謝離因不情不願地往裡面滾去,露出一個恰好能塞一個人的床位。
謝離因身上特别熱。衛鴻進去時,幾乎窩出汗。
每一處弟子房都布有恒溫結界,衛鴻這也不例外。他指尖一推,将溫度調低了些。
“離因。”他低聲喚道。
謝離因的眼睫毛早已耷拉下來,好像應了一聲,或者隻是睡夢的呓語。
“唔......别碰我。”
謝離因皺眉。在睡夢中,他一直在與一個巨大沉重的黑影争鬥。他推得好不耐煩,連拳頭都用上了,壓在他身上黑影才平息下來。
衛鴻躺在他身邊,在他耳邊說。
“離因,等明天起來,我有話想和你說。”
也不知道謝離因有沒有聽見。總之第二天一早,衛鴻終于看見了向明的留言。
他下一秒就閃現在青雲山大殿,将伏案打瞌睡的向明拎了起來,面冷聲怒:“向明!什麼叫你把整個青雲山全賭出去了?說清楚!”
向明從沒見過衛鴻這麼生氣。他舉起雙手道:“是那個小妖婆先挑釁的!我想着條件對我們有利,就答應了。師兄,我見你昨日帶了一個人回來,沒發生什麼事吧?總之你千萬得把持住啊!”
向明特意強調了好幾遍,聽得衛鴻眉頭越攥越緊,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靈均給他透透氣。
“你找玉紅雪取消賭約。聽見沒有!”
“哎呀,可是玉紅雪昨天剛答應将師父遺物送來。”
衛鴻道:“不需要她送,她若還不肯給,我自己去取。”
向明投降道:“是,你修為高,沒人能攔你。可我是掌門,說話出爾反爾怎麼行呢!”他繼續苦口婆心勸道,“一年後,這賭約就自動解除了。萬一我們赢了,他們合歡宗還得來青雲山住十年。師兄,你就忍一忍,不差這一年。”
衛鴻怒極反笑:“掌門?你還知道自己是掌門?你都敢将青雲山拿出去當賭注,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你想想自己對得起師父嗎?”
“現在就去找玉紅雪。你不去我就帶你去。”
意思是像現在這樣拎着他衣領?向明覺得這對他個人形象極其不利,很快就屈服了。“行行,我現在就去說,行了吧?”
向明松了一口氣,小聲埋怨道:“師兄,我看你挺喜歡那人的,抱得那麼緊。讓她多住一會不好麼?非得将人家趕回去,真不解風情。”
“靈均。”
青白長劍噌的一下出鞘,精神奕奕地繞着向明。向明被劍尖指着,馬上就閉了嘴,掏出掌門通信符。
衛鴻回到弟子房中。
謝離因早醒了,換了衛鴻送他的那身衣服。琉璃明珠在兩人分别時已還給了衛鴻,因此現在他戴的是一頂金冠,合歡宗的纏枝花映得他容顔更加糜豔。
整個人往簡陋石室一坐,屬于蓬荜生輝。
他身上惑人暖香又開始往衛鴻鼻子裡鑽。
“仙君,你昨夜似乎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衛鴻一瞬間腦子裡閃過很多,關于青雲山,關于爐鼎,關于師父。最後他語氣堅決:“沒有,你聽錯了。”
“沒有?”謝離因歪過頭,細鍊掃過眉骨。他唇角噙着誘吻,吐出冷硬的話。
“衛鴻,你再好好想想。有,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