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白瑜離宮時心情很是複雜,盡管他心裡清楚薛珍珠不喜歡他更不願意嫁給他,可直面她滿眼抗拒時還是難以忍受。
一回到鎮國公府他就遇到正要出門的白露。
“哥哥,今日不是休沐?我怎麼聽小厮說你去了宮裡。”白露好奇道。
“太後邀我一叙罷了,以後莫要亂打聽我的事。”白瑜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總是無奈大于歡喜。
“人家關心你嘛,對了你進宮有遇到薛珍珠嗎?”白露聽方才來府裡玩的慕夕和說她來時看到嘉昌郡主的馬車駛向皇宮。
“無禮,你該稱她為嘉昌郡主。”白瑜糾正道。
“我們私下如何稱呼,她又不知道。”白露不服道:“哥哥你别再喜歡薛珍珠,誰不知道她心裡隻有鐘景。我覺得任誰都比她好上百倍,她除了一張臉又有什麼好的。”
“你現在越來越不知禮數,縱然她有萬般不好,她是君,我們是臣,豈有以下論上的道理。”白瑜嚴肅道。
儒家道義刻在白瑜的骨子裡,與鎮國公府全然相反。
白露最讨厭他說這樣的話,好似生來她就低薛珍珠一等。
明明她比薛珍珠有才識,可有薛珍珠在的地方,她始終是陪襯。
“露兒,我不求你喜歡郡主,至少不要故意與她為難。”白瑜歎氣道。
“你做夢,沒見過你這樣胳膊肘向外拐的兄長。”白露氣呼呼地說完後便跑出去。
白瑜搖了搖頭擡步走向書房,向鎮國公禀告宮中發生的事。
他略去薛珍珠和太後争執之言,隻道薛珍珠此刻還不曾同意婚事。
“哼。”鎮國公大馬金刀地坐在書桌前,他冷哼出聲。“她還敢不同意,若不是看在太後的份上,誰會娶她一個落魄郡主。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東西,且看太後百年之後若沒有強大夫家她恐怕會被垂涎她美色的世家公子吃得渣都不剩。”
白瑜不敢反駁鎮國公所言,沉默以對。
“瑜兒,你又何必非她不可,以為父的權勢你想要什麼女人沒有。”鎮國公想不明白自己怎麼生了個癡情種。“她除了美色一無是處,來日就算真娶了她,她也當不成府裡女主人。”
鎮國公原本是武将出身,從前微弱之時沒少被文官嘲笑是個有勇無謀的蠻夫。
所以白瑜剛學會說話,他就将白瑜送到宮裡同皇子們一起讀書。
沒想到,讀成個迂腐之人。
可歸根結底白瑜還是他的兒子,向來省心,想要個女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爹爹,原先我是沒有機會便不敢肖想,可現下太後有此意圖孩兒不想錯過。”白瑜鼓足勇氣道。“孩兒是真的喜歡她。”
“太後倒是個消息靈通的,知道皇上要對鐘家下手。現在盯上你,想讓薛珍珠背靠大樹好乘涼。”鎮國公不屑道:“打得一手好算盤,若是薛珍珠是個懂事的,乖乖侍候你也就罷了。偏生她有眼不識珠,将那鐘景當成寶白白浪費太後一番謀算。”
“父親,鐘家...”白瑜追問被鎮國公打斷。
“此事極其周密,你莫要多管,你隻記住為父會讓薛珍珠心甘情願地嫁給你。”鎮國公得意地想隻要除去鐘家,那前朝就是他們白家的地盤。
“多謝爹爹成全。”白瑜一向對鎮國公言聽計從,他擔憂道:“可鐘家真的倒台,前朝獨大的便是我們白家,樹大招風,萬一皇上...”
“你懂什麼,現在朝廷武将青黃不接。眼看邊疆又有動亂,皇帝除了我還能依仗誰。”鎮國公自負道。
白瑜清楚父親的霸道,不敢多言。
待白瑜離開後,鎮國公從身後櫃子裡翻出一封密信,想到白露前幾日也說過薛珍珠曾欺負過她。
自己一雙兒女皆被一人欺辱,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喚來小厮準備馬車進宮面見皇上。
等他到達養心殿時,不曾想還有另外一人,竟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宋霁。
“白愛卿,莫要拘束,宋卿是自己人。”隔着紗制屏風,皇帝斜倚在榻椅上·,懷中抱着新入宮的美人,享受着美人投喂的葡萄。懶懶開口道:“白愛卿今日所為何事呀。”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可皇帝有言他隻好繼續自己的計劃。“回禀陛下,臣今日前來不為國事隻為家事。”
“鎮國公你為大盛立下赫赫戰功,你的家事亦是國事。”皇帝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夾雜着細碎女子的嬌嗔。
“臣謝皇上擡愛,其實不過小事,小女前幾日曾與嘉昌郡主于市集中有過口角,回來後同臣道明此事。臣深知皇上對郡主的疼愛,特此前來替小女向郡主殿下道歉。”白宏闊以退為進。
他沒有察覺到方才提到薛珍珠,身旁男子極淡地掃視他一眼。
“嘉昌麼,她被皇額娘寵壞了,跋扈無狀。不過是小女兒間的拌嘴,愛卿不要放在心上。”皇帝對這個姐姐的女兒一向不冷不淡,畢竟他并不是太後親生的皇子。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近日太後頻繁插手朝政,或許可以通過薛珍珠敲打太後。
“愛卿你放心,朕會教導嘉昌,豈能讓此等小事寒了功臣之心。”皇帝為私欲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宋卿,你說是也不是。”
“臣孑然一身無法議論家事,隻是臣在讀書時就聽聞嘉昌郡主的父親為國捐軀,既有這般心性想來嘉昌郡主也許隻是心直口快。”宋霁不急不徐道,忽略身側的鎮國公面帶愠色。
言畢,大殿的空氣似是凝滞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