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當即反駁,叫嚷着厲聲道:“一派胡言!來人,将羅春迎帶去刑房,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也一并押送!退堂!”
祝今昭自然知道真兇是誰,但是她不打算告訴魚在清,也不能告訴魚在清。
裴祭讀過原書,也知道劇情。于是兩個早就被劇透的人隻能靜靜地并排站在人群中,當個不妨礙劇情線發展的看客。
衙役将魚在清包圍住,礙于她手中有劍,他們都不敢上前。
府衙大門緊閉,縣令一改之前的态度,從位置上起身走過來,語氣謙卑,臉上甚至堆着溫和的笑:“道長實在是抱歉,還請您見諒。現在煩請您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魚在清怔了怔,反應過來,縣令該是擔心百姓恐慌,這才在剛剛佯裝要将她收監。
魚在清收了劍,側過身對縣令說:“仵作查不出死因很正常,因為李馳騁死于被惡鬼噬心。”
魚在清用劍劃開李馳騁的胸腔,絲絲黑氣緩慢地溢出來,而在本該是心髒的位置,是空蕩蕩的胸腔。
縣令用力閉了閉眼睛,随後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具屍體——
這這這,這屍體怎麼沒有心髒!
魚在清看向縣令,問:“我先前在街道上聽聞,今天又死人了。那我想問一句,在此之前,還死過幾個人、他們的屍體都在哪裡?”
縣令腿都軟了!
他擡胳膊指向後院方向,結結巴巴地說:“兩、兩個,屍體在停屍間!”
魚在清面不改色,略一點頭,道:“帶我去看看。”
停屍房就在府衙後院。
屋子裡光線暗,衙役點了幾盞燈,燈光照亮屍體的臉,每張臉都是慘白面色,青紫的嘴唇。
魚在清問:“這幾具屍體什麼時候運來的?”
仵作答:“這具是前天一早發現的,那個是大前天一早。”
魚在清看向仵作,輕聲問:“也就是說,命案是接連發生,都在這幾天?”
仵作點點頭:“是。這幾具屍體都沒有明顯傷口,說實話,我無法斷定他們死于猝死,但是以我的認知來看,這是最接近真相的死因。”
魚在清表示理解,對仵作說:“剖開他們的胸腔。”
仵作動作幹淨利落,胸腔被打開,果然和李馳騁的屍體一樣,都是黑氣溢出、丢失心髒。
“祝姑娘,你怎麼看?”魚在清忽然側身看過來。她看向祝今昭時,眸光就會柔和幾分,有着對他人截然不同的溫和。
祝今昭原本正在走神。忽然被點名,她怔了怔,提出了一個很尋常的問題:“鬼殺人,有什麼規律嗎?”
她先看了看縣令,縣令沒回答,随後她轉身看向仵作。
仵作斟酌片刻,看向祝今昭的眼睛,緩緩講述道:“李馳騁是鎮子上的名人了。”
李馳騁今年四十三歲,年輕時是在京城做将軍的。他雖然脾氣暴躁,但是骁勇善戰,皮囊也看得過去,因此被皇帝選中,想為他和郡主賜婚。說白了就是想拉他做自己人,以免日後反叛。
一個五大三粗的将軍,能得皇帝賜婚,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然而,李馳騁拒絕了賜婚。
因為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那時還未下聖旨,這樁婚事還有周轉的餘地,于是李馳騁便去求見皇帝,說他胸大志向,隻求在為國效力之後交還兵符、攜心上人衣錦還鄉。
這個心上人,就是他現如今的妻子,羅春迎。
李馳騁一個粗人,對羅春迎一見鐘情。
羅春迎家裡經商,雖然比不上當官人家顯赫,但是她也是在嬌生慣養中長大的。父親說,等她年紀到了,會為她尋幾個溫柔細膩讀書人與她相看,不求對方大富大貴,隻求待她一世安好。
羅春迎起初對這位骁勇善戰的将軍沒有絲毫好感,但是架不住李馳騁的追求實在是太熱烈。
那般粗犷的将軍,對旁人疾言厲色,偏偏對羅春迎是千般萬般的溫柔深情。偏愛太明顯,少女難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