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以償地和白哉一起坐在「花紅」裡的時候,才剛剛月出。
由于是銀嶺的預約,料理亭給他們留出了一個最大的包廂,除去用飯的和室,外頭還帶了個很大的庭院,竹制的流水造景不時地發出泉水碰撞的清脆聲響。
志波海燕是在他們之後第二個到的,他夾着一個大包拉開紙門,華盈看到是他,立刻驚喜地伸出了手和他親切地打了招呼:“海燕!!!”
“喲!氣色不錯嘛,華盈。”志波海燕笑嘻嘻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望向白哉,“還有你,怎麼樣,你們倆相處得還好吧?”
朽木白哉閉眼喝着茶,神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勞挂心。”
見他如往常一般不太愛搭理自己,一副“别來煩我”的樣子,海燕也不想招惹他,從帶着的包裡取出了厚厚的一沓書冊遞給華盈:“喏,給你帶的,今年不用偷偷摸摸地藏起來了吧?”
華盈一愣,發現那是整整一年份的《瀞靈廷通信》。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朽木白哉,他此時正小口抿着茶,雖然并不明顯,但華盈從他那面如平湖的臉上竟瞧出了一絲絲不應該出現在這張臉上的、轉瞬即逝的得意。
“啊……雖然很感謝,不過海燕……”華盈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朽木家今年訂閱了《瀞靈廷通信》呢,我以後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了!”
生怕海燕失落,華盈從中挑出了年初的幾本,說:“不過,這幾本在訂閱前還沒有讀過,我就不客氣地帶回去啦!!”
海燕此時完全沒注意到華盈這般周全的體貼話語,也完全沒有感受到白忙一場的空虛,而是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朽木白哉:“啊????朽木家也訂這種八卦雜志了嗎???”
朽木白哉挑了挑眉,神色不悅:“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海燕聽到白哉的回複,愣了一秒,随即發出了一聲洞察了什麼似的呵呵冷笑,不再理會白哉,從包裹裡又掏出了另外一個精巧的小盒子遞給華盈。
“還有這個,空鶴托我給你帶的新做的耳環,和你的項鍊是一套的。”
華盈将那小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果然是十分具有空鶴氣息的藝術作品——與上次的珍珠項鍊同宗同源,這個珍珠耳環的造型也是由綠松石所雕刻成的肌肉手臂,手心裡捏着一顆手掌那麼大的珍珠,戴在耳朵上時,這捏着大珍珠的一雙綠手就像倒挂在華盈的耳垂上。
果然又是離譜且怪異的設計。
朽木白哉隻看了一眼,就又露出了敬謝不敏的表情。
但奈何華盈喜歡,她驚呼了一聲,連忙把現有的耳飾摘下,換上了空鶴制造的肌肉耳環,和她脖子上的項鍊組成了一套。
看到這一幕,海燕哈哈大笑了起來,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開朗,華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看朽木白哉,而朽木白哉此時的臉莫名變得很黑。
“……怎麼了?”華盈覺察到朽木白哉略有些無語的表情,“您不喜歡這個耳環嗎,朽木副隊長?”
白哉沉默了片刻:“……你喜歡就好。”
那就是不喜歡了。
……
在藝術品位這塊,朽木副隊長确實是和自己相距甚遠呢。華盈這麼想着,卻見志波海燕坐在他們對面張大了嘴巴:“不是吧,你們成婚這麼久了,你還喊他‘朽木副隊長’嗎?”
華盈縮了縮脖子:“不……不行嗎?”
朽木白哉的臉更黑了。
海燕又嗤笑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和室的紙門又被人拉開,屋外浩浩蕩蕩地站了一群隊長們,熱情地打着招呼進了門,讓海燕把哽在喉中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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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新年聚會,十一番隊的正副隊長難得沒有遲到,在所有參與的隊長、副隊長們都列席了之後,聚會便正式開始了。
沒有老前輩們參與的年輕人的聚會氛圍十分輕松愉悅,在場的除了華盈,其他人都是常打交道的同事,聊了幾句工作後也沒什麼其他新穎的話題,衆人便把好奇的視線投在了華盈身上。
“說起來,還真沒想到這次聚會能見到朽木夫人呢。”
說這話的是十三番隊的隊長浮竹十四郎,他是個十分溫柔的人,席間害怕華盈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話題,時不時會和她聊上幾句。
“嘛,畢竟朽木副隊長是我們中唯一有家眷的人啊。”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仰頭喝了一杯酒,臉上已經有了些醉意,“每年都是同一批人聚好幾次,偶爾也是會想見一些平時見不到的生面孔吧。”
華盈十分不好意思地舉起了手中的酒盞,端莊地望向京樂春水:“京樂隊長,您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之前還擔心随意加入隊首聚會會不會不太好呢……都是托了朽……”
“木副隊長”這幾個字已經在嘴邊,華盈想起了海燕方才的詫異,趕忙改口:“托、托了白哉大人的福,要不我也沒有機會認識大家。”
見她改口,朽木白哉轉頭看了她一眼,随即也是想到了她在人前一向很周全,便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有這樣的機會,确實得多讓白哉帶你出來轉轉比較好啊。”志波一心此時撐着兩隻手大剌剌地往後仰,作為沒落貴族,他想起那些繁重的禮儀也有些頭大,“不管是綱彌代家還是朽木家,貴族的生活總是沒什麼事做,很無聊吧?”
“也還好。”華盈笑了笑,“其實,最近幾個月我在學習鬼道呢。”
華盈當作尋常聊天一般說出這句話,但莫名像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頭般,瞬間酒桌上的人都清醒了一二,就連一直帶着端莊微笑的卯之花隊長都微微變了表情,大家均有些瞠目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哉。
這個場面讓華盈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她轉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朽木白哉,有些磕巴地問:“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不不,什麼都沒有,朽木夫人!”
“隻是大家比較驚訝而已……”
“真是抱歉,是我們太失禮了……”
這是志波海燕今晚的第二次震撼,在這桌上也隻有他和志波一心和華盈的關系比較好,便直接替大家問出了最想問的話:“怎麼學起鬼道了??白哉這家夥親自教你的??”
……
實在無法說出是因為自己想去流魂街玩而被朽木白哉安排了課業啊。
“就、就……”
她正絞盡腦汁地想理由時,朽木白哉冷靜地接過了她的話,代她回答道:“是我教的,不過平時是松原看着練習,雖然生活在宅院裡,但也應該具備一些自保能力。”
“……生活在宅院裡需要什麼自保能力,朽木家的安保系統這麼差了嗎?”海燕又一副看穿了的表情,對白哉揶揄道,“沒想到你還挺上心的嘛,白哉。”
“……”
看到白哉的表情又變得不耐,浮竹趕忙拍了拍自己那多嘴的副隊長,接過話頭問:“那,朽木夫人學習得還順利嗎?”
“嗯!松原管家經常看着我練習,一些低番号的破道已經完全掌握了!”華盈雙手攥拳,揚起了很開朗的笑容,随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六杖光牢用得還不熟練。”
“哈!?學不會六杖光牢?白哉也沒有好好地教你嗎?”
志波海燕一副看不起的表情,突然從桌前站了起來,豪邁道:“區區六杖光牢,這有什麼難的,白哉不教你,本副隊長可以傾囊相授!”
“來吧!本大爺不介意當你的靶子,保證你今晚走出包間前一定能用得爐火純青!”
見海燕如此熱情洋溢,華盈有些猶豫地稍稍擡起了右手,然而在還沒有舉到桌面上時,手腕就被身邊的人果斷地抓住了。
“不行。”
朽木白哉的臉又暗沉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