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放松後,張驚杭又暈了過去。
等到不知過去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臉上的血污已經凝固成殼,發硬的黏在眼睛上,一時竟遮擋了大半的視線。
原本被潭水浸透衣服,早已幹透了,這會兒如同壇子裡不知腌泡了多久,還泡壞了的菜幹,皺巴巴的挂在身上,散發着爛泥般漚臭,間或夾雜着鐵鏽般的血腥臭。
躺着喘了半天氣,張驚杭才扶着暈沉沉的腦袋,從白骨中踉跄的爬了起來,走路的步伐還打着擺子。
先是和人在識海裡打了一架,又被塞了那麼多東向進來,腦袋怎麼能不疼,現在的她隻覺的自己就跟喝了十多斤假酒似的,暈乎乎的。
她也不逞強,幹脆又一屁/股做在地上,這才發現左肩上原本險些被箭矢紮穿的地方,竟然已經痊愈了。張驚杭拉開衣肩查看了下,要不是殘留的血迹還在,以及剛長出的新肉較之别處,還帶着些粉色。
張驚杭都要以為自己記錯了。
這一切都要拜那滴險些要她命,奪她肉身的金色液體所賜。直到現在她都還是心有餘悸,好在她活了下來,裹挾在金色液體中所攜帶的血脈力量,以及殘存的記憶都成了她的獎勵。
直到這時,張驚杭這才得知隕落在這裡的巨大骸骨的來曆。
想到這裡,張驚杭不由把視線落到身下這個具熒光白玉骨架上。繼承下來的記憶并不完整,張驚杭也不清楚這個古巫緣何會隕落在這個小小的洞府。
是的,巫族。
這裡的巫,并不是裝神弄鬼騙取财物的一類人,也不是一些少數民族内部主管奉祀神鬼、祈福禳災,兼事占蔔、星曆之術的特定職位。
而是真正傳說中最接近神魔的種族,或者說,他們身上本生就有着神魔的血脈。
純血的太古巫族一出生便是人仙實力。天生肉身強橫,有甚者可吞天地,操縱風□□電,天山移海、改天換地。就如古曆中,敢和黃帝争奪大位的刑天,便是太古巫族一脈。
祝融,共工,後土,帝江更是十二祖巫之一。
隻是後來神魔、巫族或隐逸,或消亡,不在出現,少數的混血巫族也逐漸融于人族,世間也再沒了巫族的消息。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是曾經有過神話的呀,想到這裡,張驚杭不免心潮澎湃。
隻是很快,張驚杭就笑不出來了。
她翻遍這個唯有一個單名“原”的巫的殘留的記憶。除了一出生就接受傳承記憶而修行的大日神魔訣,其他天地法相,掐電捏雷均是與生俱來的神通。
再細翻,不是奪魂煉器,陣法祭祀,以及各種亂七八招的傀儡術,替命換身咒;就是各種養蟲經。
想到那些記憶中各種血腥,視外族人類妖獸如草芥的大肆屠殺,收割一城之人魂,隻為做一柄百鬼幡,與其說這是個巫,修行作風更類魔。
張驚杭的心如同過山車,高高的飛上天,又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所謂修仙百藝,“原”的記憶裡不是沒有,煉丹、陣法、符篆、修器.....在人族已有了百花齊放的景象。
但是這些“原”大多都不感興趣,生來為巫,那怕僅是混血,但是一出身便是金丹,生命幽長,神通護體。丹藥用不上,至于符篆、陣法複雜又顯雞肋,沒得費腦。
若要破陣,以力破之就是啦。
唯一感興趣的煉器,百鬼幡,白骨道船,血煞刀........
一個個煉制之法看的張驚杭面色發白,所以她渴望向往的煉丹術、陣法符篆,全都成了泡影。更不要說禦劍飛行了。
不過,張驚杭也就郁悶了一會兒,很快收拾了心情,查看起來巫族最重要的“大日神魔經”,這是部難得的神魂和肉身同修的功法。
采集大日之精,築神魂之基,以世間最純粹最本源之力滋養神魂。同時,竊大日之焰納入身體各大竅穴,一邊不斷煉化形成大日真氣,淬煉打熬肉身,最終修成神魔不死身。
不過那都是後事了,想要修成神魔不死身,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真正的大成,不僅需要肉身不死,還需要神魂不滅。
即便曾經的巨巫刑天也不過肉身不死,神魂并未真正修至不滅。
更不要說“原”,未曾大成,縱究是身消魂滅。
但是盡管如此,抛棄“原”那些奇詭的愛好,通過殘留的記憶,那怕隻是豹窺一斑,也叫張驚杭為“原”擁有的那些架海擎天力量心悸不已。
若不是無盡歲月等待,“原”的真靈在時光中不斷消磨,隻留最後一點靈光艱難的龜縮在最後一滴神血裡,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偏遇上的又是張驚杭這個兩世為人,神魂本就異于常人,又憑着一紙殘卷,跌跌撞撞走上了道途的家夥。
甚至在張驚行還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因為之前遭遇的一些列危情,滿腔的憤怒和不甘下本能的靠着剛修行出來的神魂成功的反殺成功了。
若是今天掉落潭底是個普通人,“原”隻怕就能奪舍成功,重見天日啦。
但是誰叫他也是真的倒黴,遇到的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