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蓮很快将跑遠的心神收攏回來,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回想過往。
耳邊師妹關心的叮囑繼續飄來,"還有幾處莊子雖然不遠,但離京都終究是有些距離,若是要下去巡視查賬。
師姐确定好了時日,到時若是我不在觀裡。師姐隻管去信府裡,必須有幾個會功夫的人手陪同才可出行。”
若說先前觀主心貪還奸,但是在識人方面确是有幾分本事的。
就她最終留在觀裡這幾位師姐,不僅各人手裡都有份本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品上佳。
就如秦師姐,出身中藥世家,辨藥開方不說,管事理賬,樣樣拿的出手。要知道清虛觀和玄妙觀名下除了有數的田地和莊子,還有不少香油打齋現錢。
若是有心,所以從其中抽上一兩成,卻也容易。
但是想想剛才的賬本,分門别類不說,菜果柴木上幾文也标注的清清楚楚。
可是,就是這麼好的女子,要能力有能力,要品行有品行,卻還是因為所托非人,而舉步維艱。
這世道對女子終歸是更失公平的。
這些道理張驚杭再清楚不過,甚至時光百載,曆史長河中各行各業不斷湧現出的優秀女性,女子的聲音開始不斷被聽見。
時代和傑出女子們雙向努力奔赴,這才有了現代男女平等的盛大燦爛。
那怕光的背後依然存在着性别歧視陰影你。
但是前進的步伐依然在前行。
張驚杭從來不是個偉大的人,比起改變世道,她從來想的是怎麼武裝自己。
但是若是身邊的人願意,有這份心,她重來吝惜幫助和支持。
秦蓮笑眯眯的點頭,謝過了師妹的關心,這才開口說起觀裡新收留的三人。
“張阿婆,原是京郊周家村人。十五歲嫁于周大做繼妻,原有一子,但年幼夭折,後年邁體弱下不了地,被繼子繼女趕出家門。
無家可歸,我把人留了下來,平常守在長殿看守燈盞,幫着香客們點點燈也不費事兒。”
長殿是專門安置香客們為亡故親友點亮長命燈的地方。
張驚訝杭點點頭,并無不可。
秦蓮又露出笑來,繼續道:“還有兩個年紀不過雙十,一個所嫁之人早逝,夫家嫌其晦氣,轉頭卻要把人抵給牙人做典妻。
姑娘不願意想不開跳了河,我出錢買了。”
“還有一個……”秦蓮一時不知猶豫,說出來怕污了師妹的耳朵。
張驚杭不免生了些好奇,“師姐,背後有何隐情,既然決定收下了人,必定不是姑娘的問題,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秦蓮眉頭皺起,“那裡是那姑娘的錯,也不是故意不告知師妹,隻不過怕污了師妹耳朵。”說到那些人,那些事兒,秦蓮沒忍住眉目嫌惡。
“師妹姐快說吧,方外之人沒有什麼聽不得的。”胃口都給她調起來了,在不說她可就急了。
“這姑娘顔色好,父母又不是疼惜女兒的。隻覺的有利可圖,因此女兒一到年歲,就放出話去,誰家給錢多就許那家。
最終城外,聽說是吏部朗外家莊子上的小管事給了十五兩聘銀,為自家小兒娶妻。
雖說一朝從平民成了奴籍,但是夫妻若是和睦也無甚的。”這話到不是秦蓮目光短淺。
“隻是誰也不知道,這家人就是個火坑。小姑娘做為新媳,膽子本就不大。她那丈夫也是個沒膽的。被自家親爹打罵一通。
就任由自家親爹進了兩人的屋子。沒有綱常了倫理的老……”想到師妹面前,秦蓮止住了罵人的話。
“畜牲”倒是張驚杭接着她的話罵出了口。
秦蓮繼續又道:“這姑娘又是膽小的,反抗不敢,一邊被這般折磨着,還怕事情暴露。
但是有些事情怕什麼來什麼,被她家妯娌發現,接着這事敲詐公爹。嘴又就不是個嚴的,最終傳出風聲,鬧了出來。
還鬧着隻把人家一個姑娘侵豬籠。”
張驚杭甚至都不用問了,就知道肯定最後罪名都被甩到人身上了。
左右不過那幾句翻來覆去的不安分,狐媚子勾搭人。
“你使人買下來的?”張驚杭問,若是這樣,她得讓人看看把收尾打掃幹淨。免得有人知道人在她們觀裡。
倒不是怕人纏上來,更不是怕被帶累名聲不好。
隻是這事兒對女性傷害永遠最大。若是遭了這樣的事,世情隻會認為你怎麼不在被欺辱時為保護清白一頭撞死。
好像一條人命就不如一個輕飄飄的名聲重要。
何況這事從頭到尾就不是被迫害一方的罪過。
施加暴力的人不是,卻飄要受害者遭受責備,唾罵,再丢掉一條命。
秦蓮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沒出面,隻是等人走了,領着人從水裡把人撈了上來。
那些人隻會以為她死了。”這樣一來,小姑娘往後才能過上些平靜的日子。
張驚杭點點頭,至于那些缺德事沒少幹的畜牲,即便老天爺眼睛不夠亮沒發現,那帶時候不妨礙她出手将人好好收拾一番。
又用秦師姐說了幾句話,張驚杭這才在衆人依依不舍,和馮西北的催促下打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