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瑤珠提前回來就是為了騰出一天時間和烏蘊聚聚,但一出警局就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被一個電話打亂了她的計劃。
挂斷電話,莊瑤珠輕輕抱了抱烏蘊,像個尋求力量的小孩,在她的肩膀短暫地休息了一下。
烏蘊眼底的笑意在看到莊瑤珠眼底的烏青後逐漸變成心疼。
以前大學時,她和莊瑤珠她們都想着,等以後工作有了足夠的能力就可以相約做很多事情,可如今看了成人的世界總是忙碌匆忙的。
因為莊瑤珠的緣故,她其實一直有關注莊瑤珠負責的采訪模塊。
最近莊瑤珠所采訪的山區女孩失蹤案頗受關注,莊瑤珠也一躍從普通的小記者變成受上面看重的潛力股。
“辛苦了。”烏蘊笑容輕柔,“我們瑤瑤最棒了。”
莊瑤珠離開時,烏蘊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昨天喝酒聊天時,莊瑤珠笑着和烏蘊說她進山那晚,被黑心向導丢在半路,一個人拖着裝着沉重攝影設備的行李箱徒步進山。
她就那樣一個人,在鋪着月光的黑夜裡走呀走,白天的山路都不好走,更何況是夜裡。
但不知該不該慶幸,莊瑤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愛撒嬌愛美的小女孩。
當初在決定成為記者的第一天,莊瑤珠就拉着烏蘊去理發店剪去了她那一頭茂密精緻的卷發,留着短而利落的短發。
她也不再穿漂亮的小裙子,整天穿着便于工作的小西裝套裝穿梭各種采訪現場。
不過幸好她已經努力地走出了黑暗,被世界看到。
烏蘊也希望莊瑤珠往後的路能一直在陽光下,再也不用受任何苦難和傷。
一上午很快過去,烏蘊本想去找小田聊聊天,誰知歐萊先一步找上了她。
“田妹怎麼了?”歐萊同烏蘊說話向來開門見山,“我看她一上午都心神不甯的。”
早上小田父母的事情雖然從Utopia鬧到了警局,但烏蘊有意遮掩,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甚至除了烏蘊她們幾個知情人,所有人都以為是鬧事的患者家屬,沒人知道那是小田的父母。
畢竟事關小田的家事,沒有經過小田允許,烏蘊不會跟歐萊透露。
于是,她隻是概括道:“隻是遇到一點兒小事,一會兒我去和她聊聊。”
歐萊着急地為自己說話:“欸,事先聲明我可不是來告她狀的,千萬不要跟她提我來找你的事情,不然她肯定會罵我打小報告。”
烏蘊輕輕一笑,看着歐萊的眼睛,開口說:“我知道。”
歐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情緒變得很輕很靜,或許這就是烏蘊身上的魔力。
無論他的心情有多糟糕多緊張,她總能讓他沉靜心安下來,就像是對療養院很多人都重要的氟西泮。
*
烏蘊從其他護士口中得知,小田在休息室休息,但找遍了幾個休息室烏蘊也沒找到小田。
最後還是在烏蘊幾乎找遍了大半個療養院,才在一個鮮少有人經過的樓梯間找到了小田。
小田坐在樓梯台階,聽到腳步聲沒有擡頭,倉惶地擦着眼淚。
她知道,來找她的隻會是烏蘊。
看着她用袖口擦眼淚,烏蘊微微歎息,遞給她一包紙巾,也坐到她旁邊,語氣柔和而帶着撫平人心的治愈力。
“要和我說說嗎?就像我們以前說得那樣,如果遇到不開心,或者是需要幫助的事情你都可以來找我。”
小田無意識地揉着紙巾的包裝袋,寂靜空蕩的樓梯間隻能聽到塑料包裝發出細微的聲音。
“我妹妹失蹤了,但因為他們已經收了别人的彩禮,所以他們想讓我回去代替我妹妹嫁人。”
烏蘊微微垂眸,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任何猶豫,果斷問她:“他們走了嗎?”
小田有些懵:“什麼?”
烏蘊柔聲重複:“你父母他們走了嗎?”
“沒有。”小田像是被烏蘊的目光蠱惑了一樣,搖頭回答她的問題。
烏蘊輕輕順了順她被淚水黏在臉頰的碎發,像哄孩子一樣對她說:
“好,我知道了,一切交給我。”
烏蘊說完這句話又問了小田她父母在哪兒,而後便站了起來,她向着目标出發,小田則跟在她身後。
或許是怕烏蘊再把他們送到警察局,男人并沒有像早上那樣進入療養院,隻是蹲守在離療養院不遠的位置。
烏蘊第一次慶幸Utopia員工大部分居住在員工宿舍,避免了很多像現在這樣被蹲守的麻煩。
男人一看她們兩個身影,連忙站起身,想伸手拽小田卻又礙于烏蘊在,生怕烏蘊再次踹他一腳。
要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人踹得那一腳,他現在都還疼。
他本來是想訛些醫藥費,但誰讓他家那個小賠錢貨警告他不要給烏蘊添麻煩,否則她死也不會讓他拿到一分錢。
男人臉上得意洋洋的笑讓小田犯惡心,但與此同時她又無法控制地從身體最深處彌漫出一種絕望。
她就知道他們不會離開,如男人威脅她的一樣,他們會死死地如影相随般纏着他,除非她死,或者是跟着他們離開。
可她以前的工資和獎金明明都有打給他們,但他們就像喂不熟的怪獸一樣貪心地想從她身上扒下一層又一層皮肉。
在她陷入絕望時,旁邊一道堅定有力的女聲緩緩響起:
“五十萬,還她一個自由的未來。”
這一刻,小田恍若聽到了救贖的聲音。
男人十分驚訝,就連一直像空氣般沉默透明的女人都擡起了一直低着的頭,用閃動着一種難言情緒的眸子看着烏蘊。
像是怕烏蘊後悔一樣,男人連忙點頭答應,他答應的這麼快不是滿意這個價錢,而是怕把小田逼急了她真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