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會問她會不會後悔,她怕她後悔,怕她錯過後,再也遇不到像季逾斯對她那樣好那樣用情至深的人。
就像那時烏蘊站在陽台的黑暗裡,看着季逾斯落魄執拗地在宿舍樓下從白天站到黑夜,隻為求她不分手一樣。
莊瑤珠也拿着本少女漫趴在陽台陪她,但她知道,漫畫她一點都沒看進去。
甚至可能是見她一點異樣都沒有,怕她什麼事都悶在心裡生病,擔心地問她:“你不怕變成漫畫裡因出國而放棄男主的白月光女配,然後男主在你歸國後釋懷喜逢新愛?”
烏蘊那時隻溫柔微笑着,沒有回答。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季逾斯放棄她,另尋所愛。
現在想想,她那時是怕的,也是不舍得的。
一個遊走在苦海之中,長久煎熬掙紮卻得不到擺渡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自己的浮木卻不得不丢下這根浮木。
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有更好的答案,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比季逾斯更愛她的人。
真心千變萬化,那時她還活在被母親的抛棄的陰影中,覺得誰都有可能丢下她,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她更愛她。
所以,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季逾斯身上,她還是更習慣性冷靜地選擇對她來說更保險的路。
哪怕他愛她。
在沒有足夠的籌碼和收益前,她不敢進行任何壓下全部斷自己後路的賭博。
*
因為米諾上次的心理診斷,下午時邵司樹和米諾的老師來到了Utopia進行家訪。
在視察米諾生活環境快要結束時,米諾老師去接了個電話,辦公室裡一下子隻剩下了烏蘊和邵司樹。
男人和上次烏蘊見得時候一樣,依舊一副斯文溫柔的樣子,他似乎對Utopia很感興趣,看得很認真。
烏蘊随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了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曲潞送給她的那幅與蕭方荷有關的畫上。
“這幅畫我見過。”他笑裡似乎帶着些深意,“曾在我一位患者那裡見過。”
烏蘊知道他是在說曲潞,不知為何男人明明笑裡沒有任何銳利的刺,但烏蘊卻還是敏銳地覺得有些不适。
見烏蘊沒有什麼回應邵司樹也不怎麼在意,反而問烏蘊:“你和季逾斯分手了?”
烏蘊微微皺眉,剛想回答門外卻傳來三聲禮貌規律的敲門聲。
兩人不得不止住話題,看向來人。
烏蘊本以為會是米諾老師,但不是,是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
門沒有關,因此季逾斯隻是禮貌敲了下門便抱着花走到了烏蘊身邊。
季逾斯沒有看邵司樹一眼,就像是沒看到除烏蘊以外的人,邊和她對視邊将花遞給她,語氣柔和似水:
“剛剛路上遇到了米諾老師,她讓我告訴你她學校有急事需要先回學校。”
懷裡的白色山茶花花香馥郁,看起來卻潔白無瑕惹人憐愛,和送花的那個人很像。
或許她喜歡白色山茶花也有這個原因。
想到這裡烏蘊唇邊不由得揚起一個笑:“我知道了。”
不需要回答,此刻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的氛圍就是答案。
見和情報不符邵司樹不由得微微皺眉,但很快就恢複了笑容,像單純感歎一樣開口:“這麼多年了,季警官和烏院長感情看起來可真好,怪不得昨天季警官會那樣着急。”
雖然他沒直說是什麼,但烏蘊猜測季逾斯拿到的那份證據,很有可能就是從邵司樹手裡拿到的。
但他明明隻是個普通的心理醫生不是嗎?
還是說,他其實并沒有那麼簡單。
察覺到邵司樹話裡的深意,季逾斯這才看向邵司樹,目光冷漠鋒利,看起來隐隐有細微的不虞閃過。
“我們關系如何和你無關。”他冷冷道。
“當然與我無關。”和季逾斯的冷漠疏離不同,邵司樹語氣很溫柔,“我隻是在感歎季警官和烏院長之間的緣分和感情。”
“畢竟,不是每一個童年的玩伴,都可以在分别多年後再次相愛的。”
烏蘊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到他話裡話外都在不斷提起一個緣分這兩個字。
他似乎知道很多東西。
但那又怎樣?
他就算知道再多東西,季逾斯就算再怎麼隐瞞她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
她不允許一個外人,自以為是地來輕易挑撥他們的關系。
烏蘊抱着花的手臂微微用力,在季逾斯開口之前挂着微笑搶先開口:“我想我和他今天能這樣并肩站在邵醫生您面前,大概是因為我比較珍惜我和他之間的緣分,不允許任何人插入我和他之中。”
“就算有誤會有隐瞞我也希望是他親口告訴我,而不是從外人口中知道,任何事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