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報還一報,因果有輪回。
沒有任何停留,烏蘊跟随着姚勝晴來到了審訊室,在抵達審訊室門口時,裡面的人正好出來。
幾名穿着警服的高大身影匆匆從她們旁邊路過,幾名警員順口和姚勝晴打聲招呼:
“姚副隊來了。”
姚勝晴稍稍側身,向他們介紹烏蘊:“這位是我們局裡特意請來的心理顧問。”
“我們知道。”一名男警員笑了下,“隊長女朋友我們哪能不知道……”
說曹操曹操到。
烏蘊聽到吱呀一聲,身後的門再次被打開,一道身影落到她身上,擡起頭恰好對上一雙清冷幹淨的狐狸眼。
很顯然季逾斯也聽到了他們的聊天,語氣微沉,很是認真:“比起我女朋友,我更希望你們記住她的名字,以及她是幫助我們破案的大功臣。”
烏蘊并不意外季逾斯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點兒都不意外。
她隻是不受控制地,像男人說話時不自覺眼底含着溫柔笑意一樣,也輕輕笑了起來。
這個連環綁架案很難搞,導緻季逾斯很忙,匆匆而來匆匆而走,他們甚至沒有半句話的機會。
他們隻有剛剛那一眼對視。
審訊室裡的人烏蘊也認識,是當初照顧蕭方荷的那個護工。
一看見姚勝晴,護工就連忙為自己辯解:“我都說了,是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跟我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麼你們還要一次次地叫我來警局審問我!”
兩人都沒有理她,在護工憤怒的視線下,平靜地一前一後坐到護工對面。
剛剛坐下,沒有任何猶豫,烏蘊十分直接地質問護工:“你背後的人是誰?”
護工沒回答,沉默疑惑地看着她。
她的反應在烏蘊的意料之中,烏蘊輕輕笑了下,而後拿出一張照片,是蕭方荷的照片。
“這個人你認識嗎?”
護工迅速回答:“認識,我怎麼可能……”
烏蘊隻要她的答案,剩下的話沒必要再聽,推出一張照片直接打斷護工的話:“那這個呢?”
這次烏蘊拿出的是果果的照片。
護工見烏蘊問的問題都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不由得放松了警惕:“我當然認識,我在王家工作……”
剛剛還激動的護工突然偃旗息鼓,眼中驚愕的情緒因太過意外無可避免地出袒露着。
眼下造成她所有的反應,隻是因為烏蘊将果果和蕭方荷兩人的照片擺在了一起。
就連旁邊的姚勝晴看着眼前的一切,再聯想到烏蘊給她的那條聲紋項鍊裡的錄音,都忍不住覺得毛骨悚然。
過去那麼久,她竟然一直都沒發現果果和蕭方荷兩個的眉眼竟然那樣相似。
看着兩人甚至可以重疊一起的眉眼,這個前段時間曾一直困惑烏蘊的謎底就這樣浮出水面。
果果就是蕭方荷的孩子。
狗屁的愛。
不止是蕭方荷不愛王其領,烏蘊覺得王其領也并不是真的愛蕭方荷,反而是私欲使然。
愛是這個世界上,僅次于婚姻的最大騙局。
“最後一個問題。”烏蘊微微呼出口氣,亮出最後一張照片,一字一句地反問,“你背後的人是他嗎?”
“不是。”護工臉色非常平靜。
但烏蘊看到了在審訊室明亮坦蕩的光線下,她頭頂的那個顯示為慌亂的心情。
很顯然,她在說謊。
烏蘊早有所料地笑了起來,笑容溫和,目光卻很冷:“殺死那個小孩的人是你吧。”
“!!!”
護工因為震驚一時沒來得及回答,但她的回答已經不重要了。
烏蘊已經知道了一切,比如蕭方荷從始至終都沒有殺死那個孩子,反而是被請來照顧蕭方荷及那個孩子的護工幹的。
而且烏蘊還知道,那個孩子其實是代孕被放棄的劣質品。
是因為王其領為保住蕭方荷對外宣傳蕭方荷瘋了,那個人不信所以用孩子來試探蕭方荷。
是試探更是威脅。
無論是真瘋也好,假瘋也罷,隻要她不想她的孩子成為那個嬰兒,她就必須捂住嘴巴做個瘋子。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烏蘊收回照片結束她的審訊,并把剩下的審訊時間交給姚勝晴。
她相信,姚勝晴一定能繼續從護工中撬出很多信息。
但于她而言無論是綁架案還是其他案件,都到此為止了。
入了秋之後白天變得很短暫,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烏蘊低着頭回了幾條季逾斯的信息,靜靜地站在馬路邊披着月色等待出租車的到來。
信息回過去沒多久,手機就彈出了一條電話通知,烏蘊剛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001。”
久違又熟悉的稱呼讓烏蘊的腳步不受控制地頓住,也就是在她失神的這一瞬間,似乎有什麼破空而來。
烏蘊隻感覺到肩頭一痛,手機掉落在地,下一秒整個人就失去所有力氣轟然倒地。
最後的最後,在飛速吞噬光亮的黑暗中,烏蘊看清了叫她的那個人。
和她最後那張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其實她以前不懂為什麼蕭方荷要拉上她走上這條死路,但知曉一切後烏蘊明白了
——一切從她開始,就要由她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