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輕響,歌詞依舊在放,而季逾斯也終于走到那幅畫面前,在看到那幅畫的名稱時,耳中的歌詞其中一個單詞巧合地與之重合。
——《島。》
島究竟是島還是其他?
季逾斯立即拿出手機在搜索框輸入島這個字,相關詞條跳出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熱度最高的那條
——無憂島。
他知道了。
島不是島,福利院不是福利院。
這才是烏蘊想告訴他,隻他能發現的線索。
因為隻有他才會打開那個看起來早已暫停使用的MP3,因為隻有他才會坐在烏蘊坐過的地方笨拙執拗地思念她。
季逾斯本想立即去找證明自己的猜測,但他轉身卻看到了從密室走出來的少女。
“果果。”季逾斯語氣平靜地喚出女孩的名字。
他沒問她為什麼會不在警局的保護中出現在這裡,因為他能猜到這件事必定是姚勝晴做的。
許久不見,果果眉眼已經褪去了青澀和莽撞,看起來沉穩又冷靜:“新聞上是真的嗎?”
季逾斯停下腳步,微微側頭,但并沒有轉身,更沒有回答這個在外界失蹤數天的女孩的問題。
“你會背叛姐姐嗎?”
“不會。”季逾斯終于側過身子,看着女孩,一字一句鄭重承諾,“我永遠不會背叛烏蘊。”
“那就好。”果果不再追問,她不在意季逾斯是否背叛他的信仰還是真的如新聞裡那樣所說。
她隻知道季逾斯會去救烏蘊,也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好。
“我隻有姐姐了。”果果固執地望着季逾斯的雙眼,“姐姐是我唯一的家人。”
真巧。
他也是。
季逾斯也隻有烏蘊了。
母親為他犧牲,父親殉情,奶奶患病且怨恨他,外公外婆早已去世,唯一的親人越姿也因為他當初答應潛入紅杉福利院和他斷了聯系,隻維持着一個不親不遠的位置。
季逾斯最後離開Utopia時,去看了一眼他的奶奶。
老人看起來情況很好,他趕到時正和護士下棋,他站在不遠處靜靜看她赢下一局笑得很燦爛才轉身準備離開。
但或許是親人的血緣羁絆,季逾斯剛剛轉身,季奶奶就向他這個方向看了過來,并丢下了棋局,站起身追了上去。
“小季!”
季逾斯腳步停下,轉過身,靜靜地看着已經恢複了最初的清醒的老人。
說實話,他和她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或許是因為他和他母親很像,而她又是他母親的母親。
一個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像母親。
兩人靜靜地對望了很久,季奶奶才下定決心向眼前這個自己曾怨恨忽視的孩子道歉:“對不起。”
她沒說是為什麼而道歉,也不需要說,因為他們二人心知肚明。
“你不用道歉。”季逾斯嘴角扯出一個平緩的弧度,看起來平和又絕望,“其實我也時常會覺得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也曾無數次希望這個世界沒有季逾斯。
那樣他母親不會因救他而死。
邵司樹也不會因為被他救下,而讓更多無辜之人陷入牽連。
“可是。”季逾斯眼眶濕潤,剩下的話被胸腔洶湧的情緒擠壓沖擊,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嗓音輕不可聞地說出後面的話。
“可是,她說錯的不是我。”
烏蘊還告訴他,如果沒有季逾斯的話,那她大概會有些孤單吧。
畢竟這個世界上,她隻對他一人開放了進出她世界和未來的權限。
所以。
哪怕是為了她。
他也不會讓世界上沒有季逾斯,無論多難,姚要背負多少罵名,多少質疑,他都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我會好好活下去,但不是為了你的愛,父母死後,我從未擁有過親情,除了越女士和她,我早就沒有家人了。”
他是為她而活下去的。
說了這些話季逾斯卻沒感覺到沉重,反而覺得悶在心裡的話全部說了出來,整個人都無比輕松自由。
他淡淡一笑,眼底一片柔情和向往:“走了,她還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