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羽奚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醒來,鼻尖掠過淡淡的冷香,猶如厚厚的冬雪掩蓋下的雪松香。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時身上的衣服掉落,寬大的毛呢外套還殘留着他身上的溫度。
撿起衣服,葉羽奚看着陌生的外套朝門口看去。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把葉羽奚的思緒拉回來,看到來電備注他接起。
“喂,媽?”
說話間門外逐漸走近兩個身影,随着葉羽奚去開門何秘書恭敬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先行退下。
“奚奚啊,這是怎麼回事?”葉母擔憂道,“你不會是去借高利貸了吧?”
昨晚葉羽奚和她說葉父轉院一事她沒多想,這會兒看到處處透着金錢的私人醫院她不得不擔心。
他們家還沒破産時也不會來這種規格的私人醫院。
“還有剛才那個人,他說他是傅甯珩的秘書?”
剛才何秘書去接葉母時葉母留了個心眼,由于打葉羽奚的電話沒人接,她搜到傅甯珩秘書的資料,将照片裡的人和何秘書的臉對上後還詢問了各種信息,直到完全确認後才肯跟何秘書走。
“媽,我沒有借高利貸。”葉羽奚無奈笑了笑,怕葉母擔心他斟酌了會兒還是把和傅甯珩領證的事和葉母說了。
他得和傅甯珩假扮夫夫五年,這事葉母早晚會知道。
“奚奚,怎麼這麼突然?”葉母登時滿面愁雲道,“你們之前認識嗎?他怎麼突然就找上你?哪怕是我們家還沒破産時也高攀不上傅甯珩一點,而且你們領證也太着急了,真的沒問題嗎?”
聽着葉母一連串的擔憂,葉羽奚安撫道:“媽,協議我仔細看過了沒問題,我有分寸,你别擔心。”
傅甯珩會找上他或許隻是因為他需要一個懂分寸的合作對象。
在學校他雖然隻和傅甯珩見過幾次面,但傳言說他有潔癖、不喜别人觸碰好像并非謠傳。
縱使葉羽奚這樣說葉母還是放心不下,雖說沒破産前他們在傅甯珩面前也隻是小門小戶,但他們從來都給足了葉羽奚自由,不會強迫他做不喜歡的事,隻想他健康快樂。
如今說是協議合作,可她還是怕葉羽奚會受委屈。
“好了媽,你就放心好了。傅先生雖然冷淡,但其實是個好人。”葉羽奚羅列了好些好人的标簽給傅甯珩貼上,以免葉母擔心。
談話間病房的門再度被敲響,何秘書推着餐車進來,上面擺着的是剛煮好的早餐,上頭還冒着熱氣,在空中緩緩擺動。
“葉先生葉老夫人你們也餓了吧,先吃早餐再說吧。”何秘書把餐車的早餐端在桌子上,正宗的廣式早茶擺了滿滿一桌子。
葉母原本愁容不減,瞥見早餐時微愣,忙問道:“這是你讓做的早餐?”
單是廣式早茶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桌面上的早餐幾乎全是葉羽奚愛吃的東西。
“是傅總吩咐我讓廚房做的。”何秘書舀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給葉羽奚後給葉母也舀了一碗,招呼他們趁熱吃,還貼心笑問,“還合胃口嗎?”
葉母眼神複雜的看着桌子上的廣式早茶,聞着混着熱氣飄散的早餐香味又問道:“你們傅總也喜歡吃這些早餐?”
“大概是喜歡的,經常見傅總吃。”何秘書啧啧的在心裡吐槽,沒了他傅總可怎麼辦,說罷直接給傅甯珩刷了波好感,“要是葉老夫人您不喜歡,傅總也可以讓人按照您的口味重做。”
“不用了。”葉母擺擺手,“這些就可以了,替我謝謝傅總。”
口味和奚奚相似,在吃上奚奚至少不用委屈自己。
何秘書見葉母目前還算滿意,離開病房後麻溜向傅甯珩彙報了情況。
在傅甯珩的私人房間裡,絲絲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何秘書得到允許後進去,一眼就看到正在處理傷口的傅甯珩。
昨天醫生才縫合的傷口此刻滲出血迹,扔在地上的襯衫還沾着已經幹涸的鮮血。
“傅總,葉先生葉老夫人對早餐挺滿意的。”何秘書彙報完接着道,“您讓我給葉先生母親準備的房間也準備好了,生活用品也提前準備好了。”
傅甯珩把血止住後随意塗了些藥膏用繃帶把傷口纏好,穿上新的襯衣低低應了聲,眉心緩和了些。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優雅的扣着袖扣,衣領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淩厲的眉眼深邃,依舊是那個禁谷欠涼薄的傅甯珩,仿若不曾存在過人類的七情六谷欠。
屋外天色昏黑,下了一夜的雨把土地浸濕,不小心踩到泥濘一片,空氣浮動着肉眼難以瞧見的水汽,到處濕漉漉的。
傅甯珩望向落地窗外的天色,劈開黑暗的閃電驟現,映在他藍色的眼瞳裡。
傍晚時分,傅甯珩的房間被敲響,敲了許久的房門被打開後、剛開完會的傅甯珩眼底的煩躁在看清眼前人時悄然散去。
“傅先生,你在忙嗎?”葉羽奚身後的手伸出來,掌心裡是一袋剛烤好裝在牛皮紙袋的餅幹,牛皮紙袋上還貼着一張簡筆畫。
——一隻軟乎乎的小兔子拎着一籃子的紫藤蘿,手裡還拿着一支剛盛開的紫藤花,長長的耳朵垂着,毛茸茸的一小隻。
“謝謝你。”葉羽奚彎了彎眉眼,淺淺的笑着,“我媽媽、早餐,還有醫院。”
雖說傅甯珩隻是顧慮葉父的事會給他帶來麻煩,可葉父轉到這間排隊也難以預約的私人醫院确實更有助于他往後的休養。
“傅先生?”見傅甯珩沒出聲,葉羽奚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喜歡吃餅幹是嗎?抱歉,我暫時沒辦法回以更好的謝禮,可以先欠着——”嗎?
他話還沒說完,手心裡還帶着烤好不久的溫度的餅幹被一隻大手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