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我沒事,沒回消息是因為發熱期,抱歉讓你擔心了。周末好好休息,不用特地跑一趟。”
對面立刻回複。
LNX:那就好
LNX:我先回去了
[LNX撤回了一條消息]
LNX:哥你也好好休息
奚珍玉一直看着屏幕,駱南星不撤回還好,他一撤回,奚珍玉下意識咀嚼一遍那條消息,立刻發覺什麼,起身打開大門。
駱南星正捧着手機坐在對面樓梯上,聽到開門的動靜,噌的一下跳起來,見到奚珍玉一身寬松的居家服,發梢濕潤,眼尾暈紅,眼角眉梢俱是發熱期後的疏懶倦怠。
他一時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手足無措地走下台階,盯着自己的鞋尖,罰站似的:“哥,那我走了……”
奚珍玉歎口氣:“進來坐會兒吧。”
他把人領進屋,示意在沙發坐下,倒了杯水,問:“什麼時候過來的?”
奚珍玉靠近時,駱南星嗅到一縷極淺的香氣。他意識到那是Omega的信息素,本就泛紅的臉更是熱得發燙,問什麼就老實回答:“九點零五。”
那就是剛發完消息就出發了。奚珍玉在他身邊坐下,簡單解釋一句之前的事:“我的發熱期一向不穩定,沒來得及告訴你。”
Omega身上的香氣又飄了過來,若有若無的,還不及捕捉就消散了,想要進一步探究卻無迹可尋,越發勾得人心中發癢。
駱南星意識到自己正坐在奚珍玉家的沙發上,剛出發熱期沒多久的奚珍玉就在他一擡手就能碰到的位置。他腦袋暈乎乎的,奚珍玉的聲音在耳邊轉了幾圈,才飄進大腦。
“是我太着急,沒往這方面想。”駱南星讷讷一聲,然後才慢半拍捕捉到關鍵信息,“啊……怎麼會不穩定?”
奚珍玉精力不濟,也不願道出全部實情,隻是說:“一直都這樣。”
駱南星眉頭緊皺:“發熱期沒法預測,萬一那時候不在家,多危險啊。”
奚珍玉一時沒接話,手指輕輕摩挲杯壁,半晌,輕聲道:“我想去做個腺體摘除手術。”
“什麼?”駱南星猛然清醒過來,騰地站起身,“哥,你千萬别沖動啊!”
他調動自己所知的信息,試圖勸阻奚珍玉:“摘除腺體會損傷生育和内分泌功能,還有報道統計,做過這個手術的人普遍短壽,對身體傷害很大的!”
駱南星說的這些,奚珍玉都知道。事實上,他并非突發奇想。早在被腺體發育的疼痛折磨之時,年少的奚珍玉就在心中醞釀過摘除腺體的計劃,也收集了很多相關資料。隻不過,十五歲那年,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特效穩定劑太過昂貴,被用掉的那兩支隻是他在出逃時不得已采取的應急之策。如今安頓下來,最簡單方案是去小診所做一個幾百塊錢的标記清洗手術,然後在下次發熱期找個Alpha做臨時标記。
時代發展,社會觀念與醫療水平齊齊進步,易感期和發熱期早已算不上值得困擾的問題。大有機構或個人提供付費一條龍服務,還有人直接去酒吧會所獵豔。
不過,或許是因為腺體上的那道疤,又或許是被養在卓家老宅十餘年,奚珍玉骨子裡比較保守,哪怕隻是臨時标記,也不願随意給出。
思來想去,摘除腺體反而是更合适的選擇。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完整的Omega,不曾擁有過的東西,也就無所謂失去。
腦中千頭萬緒,奚珍玉抱着水杯,眸光虛虛地望着前方,半晌道:“再說吧。”
短期内他連醫院都不敢去,更别提做這種大手術。
駱南星全然沒有放下心,卻不知該如何勸,隻能焦急地來回踱步。
客廳面積不大,一條長沙發占了小半空間。奚珍玉見他來來回回像是織布機上的梭子,晃得眼暈,正要出聲叫停,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笃笃笃。”
駱南星停下腳步,投來詢問的視線:“哥,有人找你?”
奚珍玉搖搖頭,神色同樣疑惑。
無人應門,敲門聲停歇片刻,又有節奏地響起,隻是更為急促。
見狀,駱南星往門口走去:“我去開門。”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緊接着,奚珍玉聽見駱南星帶着警惕的聲音:“你找誰?”
那人似乎沒說話,駱南星又問:“是不是走錯——哎!你幹什麼!!”
駱南星陡然揚起的聲調與肢體碰撞聲、皮鞋叩地聲齊齊傳來。奚珍玉覺察到不對勁,戒備地站起身,卻在看清來人後驚得忘了呼吸,腦中一片空白。
那個奚珍玉以為此生不會相見的人憑空出現。卓胤風塵仆仆、形容憔悴,在對視的瞬間瞳孔驟縮,緊接着疾步上前,将猶處于怔愣中的奚珍玉重重按進懷裡。
用力之大,像是害怕一松手他就會化作泡沫憑空消失。
“啪嗒”兩聲,拖鞋掉落在地。Alpha急促沉重的鼻息落在耳畔,奚珍玉被緊壓在他的手臂與胸膛之間,單薄腰背被嚴絲合縫地扣住,動彈不得,整個人随着卓胤的顫栗而顫栗。
呼吸間是再昂貴的名茶也無法複刻出的香氣,卓胤終于觸碰到了千百遍朝着虛空求索而不得的體溫。他把發抖的唇貼上奚珍玉的發頂,喉結劇烈攢動,擠出一聲沙啞呢喃。
“珍玉……珍珍……”
覺察懷中人在微弱地掙紮,他意識到這樣會弄疼奚珍玉,這才迫使自己放松繃到極限的肩臂肌肉,然後極小心地撫上奚珍玉的側臉,想要仔細看一看他失而複得的妻子。
奚珍玉被放下,足尖落地,臉色倏而一白。他一把推開卓胤,撐住沙發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