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貫大咧咧的性格讓你無所謂地忽略了被旁人仔細觀察、揣摩的不适。

在基裘面前的時候是這樣。

恰如此時此刻，在伊爾迷面前。

接過繪本後，你随意翻了幾頁，又重新把繪本合上。

童稚色彩鮮明的繪本于是封底朝上，上面畫着的是一隻暖黃色的胖橘貓。

并不擅長講故事的你，到底隻能勉強憋出幹巴巴的話：

“從前在某地有一個美麗的海灣，海邊住着海鷗和貓還有很多其他小動物。海鷗和貓一直是對家，因為貓抓住了海鷗就會把海鷗吃掉，而海鷗肯定對貓多加防備。但奇怪的是，海鷗和貓一直維持着這種微妙的關系，做彼此的鄰居。即使貓想抓卻抓不到海鷗。因為海鷗不想離開食物富足的海灣。”

“有一天，海灣被人類工廠排放出的污染物污染了，海鷗吃了不幹淨的食物再也飛不動。路過的貓看見了很是激動，因為她終于能夠吃到海鷗了。”

“可是沒想到海鷗反而請求自己的敵人幫自己養育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小海鷗。鬼使神差之下，貓答應了海鷗的請求。海鷗最終也沒被貓吃掉，海鷗死在了漆黑的海裡，而剛出生的小海鷗被貓叼回了自己的窩裡。”

你注意到伊爾迷聽得很專注，也很放松。雖然你無法從那雙無神的眼睛裡看出任何情緒，但是你能看出來他的肩膀慢慢塌了下去，他的視線也沒有離開你的眼睛，你們一直保持着對視的狀态。

“接下來就是貓和動物朋友們共同養育小海鷗的過程。小海鷗跟着鴕鳥學習勇敢，跟着鳄魚學習真誠，跟着烏龜學習速度。”

“當然小海鷗的成長一路磕磕絆絆，尤其是飛行。可是貓一直堅持自己可以教導小海鷗飛行，而小海鷗也一直堅信跟着貓自己可以學會飛行。”

伊爾迷随手撈過你床上多餘的被子，他以一個柔韌性滿分的扭曲姿勢，半蜷半趴在你身邊。他的下半張臉被布料完全遮住，隻剩下那雙大大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你。你好似真的幻視了一隻黑貓正乖巧地躺在你手邊。

“最後，小海鷗終于在一個風清日麗的日子裡學會了飛行。小海鷗成為了第一個跟貓學會飛行的海鷗，而貓也成為了第一個教會海鷗飛行的貓。”

平鋪直叙結束。

而因為你是一邊思索着組織語言，一邊講述的，所以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也很慢。雖然你講述得很無聊，但至少沒出現結巴，你還是很滿意的。

全程你都沒有錯開跟伊爾迷的對視，伊爾迷也沒打斷你的講述，他甚至表現得，有些享受。

福如心至般，你似乎理解伊爾迷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和話語是什麼意思了。

你膽大包天地伸出手，放在伊爾迷的頭頂，然後揉了揉他如今并未留長的黑色短發。

伊爾迷的呼吸聲在你的手靠近他的時候，突然變得極輕。而等到你真正觸碰到他，他依舊緊緊盯着你的眼睛，不過你能聽到他的呼吸停了一拍——而他一直以來平緩的心跳，快了一拍。

你心底不禁發出一聲歎息。

看來你從此以後将再也沒辦法把他當成什麼野獸或是怪物，當然也不可能把他當成是什麼紙片人或者遊戲NPC了。

你擡起手離開男孩頭頂。

客觀評價，伊爾迷原本打理整齊的發型被你短暫的蹂.躏糟.蹋得有點搞笑。

可在當下的場景裡，你并不想笑。

“這是媽媽哄我睡覺時經常給我念的繪本故事，我也是跟着這個繪本認識了最開始的單詞，因此我對這個故事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