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我阿公阿婆都在呢!”小姑娘仰着臉回答,轉身朝裡大喊一聲,“阿婆,姜桃來買笸籮啦。”
“進來吧!”院子裡一聲高呼。
姜桃擡腳剛要進院,猝然聽見身後響起一陣咯咯咯的冷笑聲。
姜桃猛地回頭,卻見對門叉腰站着一個老婆子,一臉兇相、乜着眼瞪着她,眼白都快翻出來了,正是王婆子也。
她忽地記起來,王婆子家跟周家住對門,心道這不巧了嘛!天賜孽緣呐!
王婆子咬牙切齒,憤憤盯着姜桃,恨不得盯出個窟窿來。
原本楊家那樁事若是辦成了,會給新娘家十兩銀子的聘禮,給媒人五兩銀子的謝媒錢。
按照她的打算,那聘禮錢給新娘家五兩就行,這樣自己裡外裡就能得十兩銀子,這收入可比給村裡這些泥腿子配冥婚多上二三十倍不止。
她費心費力,尋摸了兩個月,才遇到一個八字合适的姜桃。誰料,姜桐那小子冥頑不靈,還用掃帚攆走她。
她還想着再找人勸一勸,誰料,那死丫頭竟然活過來了,這會還精精神神的,趕到她家對面來,真氣煞人也。
十兩銀子呐,想起來就心肝疼!
王婆子越想越氣,嘲諷道,“哎呦,姜桃呀,這是發了什麼大财,都有錢買東西啦!”
姜桃果斷反擊,陰陽怪氣道,“喲,王家婆婆,要說發财,村裡誰能趕得上您。
“我這還沒死呢,您就屁颠屁颠要拉我進棺材配冥婚,可見您為此事撈了筆大财。”
撈了一場空的王婆子當即跳腳,張口就罵,“你個小蹄......”
話剛出口,就被周婆子響亮的招呼打斷,“哎呦,阿桃、你來啦!快進家坐坐,别聽什麼野狗亂叫髒了耳朵。”
周婆子本來在院子裡編籮筐,聽見孫女喊來人,卻不見進院,就出來瞧瞧,把王婆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早不耐煩這個鄰居,隔三差五總要拌回嘴,見王婆子又要攪合自家生意,自然有火氣,沒得客氣話。
說完,她拉着姜桃往自家院裡走,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王婆子。
王婆子一噎,想回嘴,但人家沒指名點姓,若回嘴豈不是自己認領野狗。
她氣得捶胸頓足,砰得一聲,狠狠關上自家大門,嘴裡罵罵咧咧的。
周婆子跟姜桃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哎呀,桃丫頭,别理那人,三天兩頭挑事,不是個好東西!”
姜桃抿嘴一笑,“阿婆,我聽您的!”
兩人一起進院,周老漢正拿着篾刀劈竹片,他動作娴熟,三下兩下就劈出一條條篾片。瞥見姜桃,招呼一聲來啦,埋頭幹活。
周婆子将姜桃二人領到東廂房,裡面堆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籮筐、簸箕、笸籮、竹篩等物件。
“丫頭,看看要啥?”
姜桃掃視一圈,伸手摸了摸最大的那個笸籮,徑約二尺半(80厘米),“周阿婆,這樣大笸籮我要三個,還要一個篩糙米的篩子。”
她也是看見竹篩才想起來,家裡舂米還需要個篩米的篩子。
周婆子憐惜她家沒個大人,笑盈盈道,“阿婆給你個最低價,大笸籮算十二文錢一個,篩子五文錢一個,這個價可别給外人說。”
姜桃點點頭,“謝謝阿婆,我還想麻煩周阿公做幾個晾曬東西的架子,搭配着再添幾個笸籮。”
周老漢聞言擡頭看她一眼,沒說話。
周婆子擔心她小孩家不知道過日子,“桃丫頭,這些就夠你家用的了,可别買多浪費了。”
姜桃解釋道,“我家地少,種的糧食少,想趁着天好,多采些野菜、菌子啥的,曬幹收起來,備着以後用。”
周婆子歎息一聲,“好孩子,阿婆明白了,你是個有成算的。”
周老漢停下手裡的活,“桃丫頭,一般笸籮曬東西就夠了,晾曬架村裡要的人不多,家裡就沒有現貨。
“等我忙過這幾天,再做晾曬架。架子你要四層還是三層的,要幾個?”
姜桃笑道,“四層的,暫時先要三個吧!”
暫時?這是還嫌少?周老漢與周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哪家這麼過日子?
周婆子也有點納悶,這孩子真的有成算?
周老漢道,“架子先不用付錢,你過幾天再來,定一下架子高度。”
“好!”
姜桃數出四十一個銅闆遞過去,周阿婆隻收了四十文,零頭說什麼也不要。
姜桃推讓不過,沒再堅持,抱着笸籮跟篩子回家去。
周婆子見姜桃走遠,對着周老漢沒好氣道,“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覺得桃丫頭買這幾個笸籮就夠用了?”
周老漢頭也不擡,“瞧着吧,過兩天,她就不提買架子的事了。”
周婆子信心也不足,但不想承認自己看走眼,嘴硬道,“我覺得她是有個成算的孩子。”
“那你且等着她買架子吧!”周老漢搖搖頭,繼續忙活。
王婆子鬼鬼祟祟躲在自家大門後面,透過門縫瞥見姜桃抱着一堆東西走了,心裡愈發不痛快,這窮鬼怎麼買的起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