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伯拜完祖宗顫顫巍巍起身,鄭熊跟鄭安遠趕緊上前扶着老人。
鄭文伯聲音沙啞,“衛忠老弟,進屋坐會吧!”
衛忠彈出一團灰泥,背對衆人擺擺手,“不用,我還是坐在門口吧,你們的話我都能聽見。”
鄭熊掃一眼門口的灰泥,眉頭微皺,略作躊躇,直言道,“忠大爺,祖宗面前,您好歹莊重些。”
衛忠滿不在乎,“熊侄子啊,你大爺我生來是孤兒,是無有跟腳的一介武夫,哪敢高攀你們鄭氏的祖宗。”
村長鄭安遠滿臉堆笑,“忠大爺,您這話着實令小侄心酸呐,想當初您随我小叔征戰沙場是何等英勇啊,怎能說無跟腳呢。
“雖然我小叔父當初違背祖訓入朝做官,且改做衛姓,但他依然是我鄭氏的血脈至親,族譜上對他那一枝可是記載得明明白白的。您既然随了我小叔的姓,合該尊我們的祖宗為祖宗呐。”
衛忠撩起眼皮,“遠大侄子,你說話怎麼老帶着一股油味,雖是主家的親侄子,卻沒半分相像啊!”
鄭安遠面色一僵,旋即恢複過來,得了,這位大爺不吃這一套。
他爹鄭文伯出聲打個圓場,“衛忠兄弟,說的對,安遠這些年越發油滑,倒是鄭熊的性子頗合我心意,與我泉下的老弟也有幾分相似。”
衛忠不接話,心道哪裡相似了,鄭熊體格不錯,但性子過于老實,容易吃虧。
鄭氏一脈若論聰慧勇猛還得是我們主家那一枝,你們鄭氏的靈氣八成都在主家呢。
鄭安遠趕緊轉移話題,“熊弟,你此趟進縣城可有打聽到什麼新消息?”
鄭熊沉着道,“這兩日縣城新來了個姓宋的縣尉,據說來頭不小,縣令親自坐轎到城門口去請。
“聽說宋縣尉異常勇武,赴任時經過洛城與甯城交接地界,遇見一夥盜匪打劫商人,他直接帶人剿了匪窩,救出一批客商。
“此人略有些傲氣,直接将賊匪帶回了洛城縣,絲毫沒跟甯城的官府通氣。
“他到任後,下令嚴查縣内近五年的盜賊,如今縣城張貼了許多通緝令。圍觀的百姓交口稱贊,皆說他是個辦實事的官。”
鄭文伯不緊不慢,“新官上任三把火,縣城近來有的忙了,可打聽到對方名字?”
“好像叫宋...宋如玉。”
衛忠乍聽名字頗覺耳熟,倏忽想起一個面孔,表情很意外,回頭盯着鄭熊,“宋如玉,你确定?”
鄭熊重重點頭,“嗯!”
鄭安遠面帶疑惑,試探道,“前輩,您認識?”
衛忠面色深沉,“此子是宋家家主庶出的小孫子,天資聰穎,在京都頗有些名氣。
“雖是庶出卻頗受宋家家主的青睐,他金尊玉貴一個公子哥怎麼跑到洛縣這偏僻地方來了。
“宴少爺從前與此子來往不多,但還需提醒他注意,輕易莫要去縣城,免得撞見,被人認出來。”
鄭熊朝他雙手抱拳,“謝前輩提醒,晚輩定會告知錦山!”
緊接着,又出聲提醒,“前輩,宴少爺這個稱呼且不可在外面提起,他現在是我家的錦山。”
鄭文伯道,“衛忠老弟啊,現今情勢雖然不如一年前緊張,但還需謹慎些,誰知道那位會不會突然起疑心。”說着,用手往屋頂指了指。
衛忠樂呵呵道,“哈哈,一時口誤嘛!放心,你家這祠堂建在山下,離村子有些距離,輕易不會來人。
“更何況,我耳朵靈敏,能聽見方圓百米的動靜。這會子附近沒有外人,不會有人聽見方才的話。”
鄭安遠連忙恭維,“前輩真是厲害,令侄子好生敬佩!”
鄭熊撇撇嘴,安遠堂兄可真是個馬屁精,轉頭正色道,“近來我會多去縣城走動,留意縣衙的動靜。”
鄭文伯雙目微阖,“還是你辦事穩妥。”
鄭安遠心裡默默酸了一會,“聽說你家最近跟姜家恢複了來往?”
鄭熊笑容和煦,“是呢,也算了卻心頭一樁事,這會她們姐弟倆估計正跟錦山他們挖筍子呢。”
鄭文伯贊道,“做得好,說到底他家那事,跟咱們鄭氏有些幹系。他家若是有你不能解決的困難,你就來找安遠,能幫咱就幫。記得我的話,安遠!”
親爹發話,鄭安遠無有不從,“那是當然,姜家現今那處宅子還是兒子想盡辦法貼補給他們的!”
鄭文伯點點頭,“做的不錯!”
片刻,四人聊完事,相繼離開,鄭熊拽開步走去後門。
衛忠突然出聲,“熊侄子,近來我在村後溜達,多次見到姜家那對小姐弟進山采藥,你還是留心一下,别被啥毒蛇猛獸傷着喽。”
鄭熊疑心他在胡謅,“您老真的瞧見姜桃與姜桐進山采藥,别是認錯了人吧?”
衛忠暗罵,你才認錯人,老子眼神好着呢!他故意刺道,“正是二人,喲,你不會不知道吧?”
哼哼,臭小子,讓你總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