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謝公子挂念,日後若是得空我定登門拜訪。”書生拱手道。
謝如恙點着頭,“好,到時候我一定要擺一桌子菜招待你們!”
绛仙踱步到他身邊,上下的打量着這位“離經叛道”的書生:年紀不大,又是一副乖巧的長相,背上背着個比腰都寬的背簍,看樣子就是個單手就能撂倒的弱書生。
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來一出人妖相戀的戲碼,怕不是風月本子看多了,以為自己也是癡心一片的甯采臣?
再看看珠兒挽着他的手臂一臉羞赧的模樣,绛仙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是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愛一個人愛到死去活來?十幾年或幾十年對着同一張臉,就不覺得煩嗎?
“柳兄這是要去哪兒?為何背一個這麼大的背簍?”謝如恙這才注意到書生背上的背簍。
書生輕輕歎了口氣,解釋道:“我這是要去城外護城河。”
“護城河?你去哪兒做什麼?”謝如恙問。
書生有些詫異,問:“謝公子還不知近日城中發生的怪事?”
謝如恙一頭霧水,“什麼怪事?我還真不知道。”
因為要給兄長祈福,他在大覺寺裡齋戒了近半個月,錯過了坊間的傳言,昨夜回來的時候又是暈着被下人帶回來的,自然也沒有發現護城河邊的異像。
“前些日子,有人在護城河中撈出了好幾具屍體,各個面若骷髅,渾身烏青,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掉了精氣,吓人得很!這件事擾得城中百姓夜夜難安,找了不少捉妖師前來都束手無策。很快這件事就傳到了宮裡去,聖上便下旨派人日夜打撈,看護城河内還有沒有其他屍體,亦或是什麼線索之類的。”
書生愁眉不展地看向珠兒,繼續道,“被指派打撈屍體的人中有我們隔壁的一位大哥,他家中無人,整日守在河邊吃不上飯,珠兒就向每日午、晚去給他送些吃食。此事人人都認為是妖物所為,我擔心以她的身份,日日前去會出什麼問題,所以我就想自己去送,也省的她勞累。”
謝如恙聞言低着頭思索了一陣兒,绛仙默默地後退幾步,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問:“你不會又想熱心幫忙吧?”
謝如恙擡頭,雙眼發亮地盯着绛仙。
绛仙果斷轉身就走,謝如恙趕忙和珠兒夫婦道了别,扯住绛仙的衣角跟着她。
“诶你别走啊,說真的若是真的有妖物在城中作惡很危險的!我們還是幫幫忙吧!”
绛仙冷酷拒絕,“要幫你自己幫,反正害不到我頭上,别人死不死和我有什麼關系?”
“可會害到我朋友身上啊!”謝如恙被绛仙拖着往前走。
绛仙道:“那也是你朋友,和我沒關系!”
謝如恙苦苦哀求:“那你愛屋及烏,就當為了我。”
“為了你?我可沒說我是你朋友,愛哪門子的烏?”绛仙依舊堅持。
“我們還不是朋友?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還聊了那麼久,怎麼就不算朋友了?”
突然,绛仙停了下來。
謝如恙以為自己的軟磨硬泡有了效果,正要開口感謝卻被绛仙捂住了嘴。
“怎麼了?”謝如恙含糊不清道。
绛仙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随後看向不遠處飄着酒招的方向。
謝如恙也好奇地朝那邊看去,隻見酒坊門前兩個人正相對望着對方。
一坐一站,一老一少,一負劍一執酒,面面相觑。
老的那個謝如恙認識,正是醉八仙的那位說書人,姓李名良,至于年輕的那個……
他想了想,似乎有些眼熟。
思索的間隙,隻聽那李良不耐煩道:“你這小子怎麼聽不懂人說話?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可是我方才聽您所講,您應當認識那位昆侖神君才是。”白衣仙君一臉認真。
李良怒将酒壇子一擱,回道:“那是故事,故事你聽得明白嗎?我就是個說書的,要是真見過神仙我早騰雲駕霧上天去了,還待在這兒幹什麼?等死啊?”
“若您未曾親眼見過、親身經曆過又如何能說得那般真切?莫非您是哪位隐姓埋名、大隐于市的前輩,能否讓晚生一睹您的真容?”
這下,李良是徹底被說煩了,他眉一橫,脫口而出:“我是你爹。”
白衣仙君愣住了,半晌他才遲疑着開口:“抱歉,晚生隻知家中有一位兄長,從未見過生父。若您當真是晚生之父,還請父親告知兄長所在,以便晚生、不,孩兒确認。”
這下輪到李良啞口無言了,努力平複好心情後,站起身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你爹,你是我爹。”
“我?”白衣仙君一臉懵懂,認真解釋道,“孩兒未曾有過心上人,也未曾破身,應當是沒有子嗣的。”
李良被氣笑了,“你還真他大爺的是我爹。”
白衣仙君解釋的更認真了:“我當真未曾破身,這樣是不會有子嗣的。”
謝如恙在一邊看得一陣牙酸,趕忙沖上前去扶住快被氣暈過去的李良,對白衣仙君解釋道:“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這位仁兄,他剛剛說的是罵人的話。”
“罵人?”白衣仙君又開始不解了,以為是謝如恙誤會了,趕忙向他解釋,“他方才是說‘他是我爹’,并沒有罵人,還請公子不要污蔑這位前輩。”
謝如恙噎了一下,但還是耐心道:“是你誤會了,剛剛那幾句就是罵人的話。”
白衣仙君沉默了一會兒,用求知的眼神看向謝如恙:“那為何稱自己是别人的爹就是罵人了?爹是什麼很不好的東西嗎?”
謝如恙:“……?”